殿下,和谢妈妈她们心里的苦。白天要装那没事人,夜里成晚成晚的暗中找人,铁打的也熬不住!又是设关卡又是戒严,东北的地皮都快被乾王殿下掀翻了,怎么就,怎么就找不着人呢” 只言片语随风灌入七姨娘的耳朵,她背着椅子去砸墙板,“妙儿!妙儿!娟儿和孩子没事!我们还有救,还有救!” 一墙之隔的李妙如活死人,不应不动,只木然盯着透进风雪的屋顶,七姨娘的叫喊引来隔壁又一阵疯魔嘶吼,王环儿已然癫狂,捂着烂肉横陈的双颊破口大骂,骂完哭,哭完笑。 三人吃喝拉撒都在柴房里,恶臭和黑暗无孔不入,一层层递进,再次扑向贴着墙缝的七姨娘,她无声干呕,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她急切拿头撞墙板,“妙儿!你还记不记得,你跟娘抱怨过!说偶然起夜,姑爷却不在床上,一个人跑到后花园,钻进假山流水亭就不见了人影,次日醒来人又好好的在你身边睡着,你还以为是做梦,你记不记得!” 灯下黑,灯下黑! 掳人暗鬼再能耐,也不可能短短几天就将人送出东北地界! 李妙木然面色一瞬惨白,摇着头滚下泪来,“不会的,不是的,不可能的” 七姨娘看不见她摇头,听不见她低喃,急得心头拱邪火,扭身又撞向门板,“我要见乾王殿下!快!我知道乾王妃在哪里!” 没把握也只能赌一把了! 三天了,再找不到乾王妃就晚了,她们就完了! 三天了。 这是袁骁泱第六次给她送饭,一天两顿,菜色简单却均衡,他对她确实“周到”而“体贴”。 李英歌默然放下针线,举筷端碗,慢条斯理的用饭。 磨圆的筷子,银制的轻巧碗碟,他不给她任何机会伤人伤己。 她已经连冷笑都懒怠。 袁骁泱却缓缓牵出温润笑容,看着她手边脏污的汗巾,“快绣好了?” 当晚他给她送饭,捡起她擦过额角伤口后,随手丢弃的汗巾,要她就着上头的血污绣一副缠枝纹,绣她曾给萧寒潜绣过的缠枝纹。 一根绣花针,一副五彩丝线,不以为惧。 他不容拒绝的要求她,她不动声色的答应下来。 此时此刻,针线已近收尾。 袁骁泱的目光在汗巾上游走,似在细致地描摹着上头纹样,清朗容貌泛起完美的笑,“她还是我妻子的时候,也喜欢做这类繁复的针线。光凭书信来往,你就能学成她自己琢磨出来的独创针法,也算是名师下出的高徒了。你很聪明,也很有灵性,和她缘分不浅。” 这个她,是另一个李英歌,他的前妻。 “这里,是我花了两年多的时间,一点一点搭建起来的。”袁骁泱抬眼,幽沉目光一一扫过室内摆设,落在屋外小花园里,“她喜欢花花草草,把园子照顾得一年四季花开不败,落一茬又开一茬。以前不曾上过心,如今再看,真是鲜活又有生气。” 后来,他休弃她,园子没有女主人照看,渐渐衰败,撤换后只剩一片四季不变的苍绿植被。 再后来,内二房夜半走水,大火熏得天穹低沉灰暗。 他的天,好像自此也没再明亮阔朗过。 所有人,所有事,都变得了无生趣。 他从小天赋异禀,从小肩负重担,要挑起父母的期盼,要挑起袁家的门楣。 他愿意孝敬父母,顺从父母,尽他该尽的责任,行他该行的义务,心甘情愿且不择手段。 只是离开东北进京后,他才发现,京里的人和事,比东北更无趣。 他后知后觉,原来,她才是他生平仅有的乐趣。 可惜,她死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