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小庄鱼龙混杂,确实不好多待。 遂径直走向柜台,开口便问,“可有无名酒,有多少要多少。” 老太太和三老爷、三太太巴不得她靠上乾王府,临走前倒叫李娟发了笔横财,自己留了一半,一半用作买好酒玩件巴结李英歌。 她说得财大气粗。 柜台后打瞌睡的掌柜却听得笑醒了,打量一眼李娟主仆三人,暗道自家那无名酒只在懂行的人里头名声响亮,慕名而来的不老少,却到底流于市井,倒是从不曾见哪家闺秀带了丫鬟就杀上门来的。 只他眼力老辣,不得罪也不献媚,只嘬着牙花子笑,“姑娘想买别的酒,我都能给您弄来送上。唯独这无名酒,今儿统共只十五坛,姑娘来得不巧,最后一坛刚给人买去了。” 他不卑不亢,只道每年只在中秋贩售的无名酒,正应了中秋之日,独独十五之数,没了只能等明年,下回请早。 李娟秀眉大皱。 她只知道无名酒限定发售,本以为店家定然要趁机大赚一笔,哪想不仅限定还限量。 却不肯死心,只道,“买走最后一坛的客人可走远了?” 掌柜面上更乐,手一指,“在后头小院的独桌坐着呐。” 李娟见状就晓得掌柜不揽事也不管事,就冲夏雨和冬雪使了个眼色,“去问问那客人可愿转让,价钱好说。” 夏雨和冬雪硬着头皮打前锋,愁眉苦脸的跨进破店后头的破院子,展眼寻到孤零零只一桌的客人,顿时惊喜道,“是你?” 那一方矮桌后坐着一道清瘦身影,桌边站着一道斟酒布菜的小厮打扮的人影。 小厮循声一看,目光落在二人身后的李娟面上,亦是又惊又喜,“李堂小姐?” 李娟一见是初入乾王府遇上的账房先生和小厮,面上登时娇憨一笑,“大叔!原来买了无名酒的是您!” 她想着容怀团圆佳节不在乾王府又不归家,只身带着小厮陋店独饮,多半是有什么缘由想躲热闹,叫破他的身份反而打眼,遂识趣的换了称呼。 小厮脑中无限回放“大叔”二字,嘴角抽到一半,想到自家先生二十有七,叫个黄毛丫头喊一声大叔倒也不算失礼,遂压了压嘴角,殷勤掖着袖子扫座,请李娟坐下。 他本就因李娟无意中狂打王环儿的脸,而对李娟大有好感,当下想着有个半熟脸的人陪着,自家先生多个说话的人,心情兴许就好了 容怀心下苦笑,只一贯好脾气,之前不曾计较李娟错认他为账房先生,此刻更不会计较李娟一声称呼,闻音知雅意,沉吟道,“李堂小姐也是为无名酒而来?” 他是乾王府的长史,即便不刻意打探,也有人将李娟出入乾王府的来意报知于他,自然一猜就中。 想到王妃对这位堂姐虽不亲近,却也不曾慢待的态度,面上温雅的笑容就更温和了几分。 李娟见状,越发觉得容怀是个好好先生,娇憨笑容更添松快,“正是。大叔想来也知道我买了酒是送给谁,还请大叔行个方便。” 容怀面露哂然。 这无名酒虽在市井里有些名气,到底上不得台面,恐怕连自家王爷那一关都过不了,就算送到谢妈妈手中,十有八、九是送不到王妃跟前,入不了王妃的口的。 王爷虽纵着王妃,但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挑剔精选,多半会私下叫谢妈妈换了,白费这位李堂小姐的一番苦心。 只他对着王环儿都不肯说一句重话,更不会自持看得明白,就说破了叫李娟难堪。 遂忖度着实话实说道,“家母生于东北长于东北,喝惯了这类糙烈酒品。我本是买来孝敬她老人家的,李堂小姐若是想要,不如叫掌柜拿个小坛子来,我分一半给李堂小姐?” 即是容老太太喝惯了的,想必容怀年年都来年年都买,今年也不差那一半。 能讨来一半,即全了容怀的孝心,也全了自己的苦心。 聊胜于无。 李娟忙一叠声应下,让夏雨和冬雪自去寻掌柜分酒,笑嘻嘻道过谢,又要掏银子,“大叔,我该给您多少钱合适?” 容怀笑了笑,“李堂小姐不必客气。上回你给我的银锞子没用出去,权当今日的酒钱罢。” 如此,即便这半坛子酒送不到王妃跟前,也不会叫眼前这小姑娘白费了心思又白搭了银子。 李娟哪里知道容怀的好意,有便宜不占就不叫李娟了,当下又是一叠声道谢。 小厮旁观得喜笑颜开,忙多要一副碗筷酒盏,请李娟吃酒吃菜。 一块银锞子换半坛有地儿没处买的酒,李娟再势利眼也不好意思办完事就走,心念一转又一转,暗暗打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