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 饶是在场的官员们都是混迹官场多年、见过各色大场面的大人物,面对此时面前的场景,也忍不住露出了整齐划一的诡异神情。 此时,顾铖正和顾钰并肩走在一处,并未争吵,而是各自神色如常,甚至还能偶尔谈笑几句。季千鸟在他们的中间,说话间神情也略有些不适应。 这也不能怪国师表情不对。 在场的官员们不约而同地想。 毕竟大皇子二皇子兄友弟恭这种事……简直和宁王殿下英明能干文武双全一样,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才对啊。 别说他们,就算是当事人也觉得眼下的情境相当诡异。 顾钰走在季千鸟左边,忍不住偷眼看了一眼右侧,便见顾铖面无表情,目光也投向这个方向,一贯冷峻的眉眼此时竟是说得上柔和。 就这一眼,顾钰竟然下意识地绷紧了背脊,感觉头皮一麻:他有记忆以来,可从未见过大哥露出这种表情……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皇兄现在看的不是他,而是他边上的国师。这个发现让他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却还是觉得这种感觉相当……一言难尽。 顾铖眼角余光扫到弟弟的表情,却也难得地没嘲笑后者。此时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停留在身侧的那个许久未见的人身上,耳边也只剩下她的声音。 “大殿下这些年在边关……过得如何?”季千鸟被他淡淡的目光盯得后颈一凉,轻咳一声,勉强找了个话题,试图让气氛不这么尴尬。 她也不知道自己从小看大的孩子为什么现在这么有气势——虽说他小时候也会盯着她看,但那时他的眼睛又大又圆,毫无威慑力,只能让她觉得可爱;而此时,那双眼线条冷峻,看起来严肃又冷淡,被盯着的人便总感觉自己身上有哪里不对,忍不住反省自己…… 顾显就是因为这个才早早就溜了。他和两个长大一些的侄子不太处得来:一个看着严肃让人不自在,另一个过分守礼看到他总要念叨几句。 他刚刚看到他俩一起向季千鸟这边过来了,又发觉那几个御史也盯上了他似乎想过来说什么,就干脆利落地拍了拍季千鸟的肩,做了个“你自求多福”的表情,不知道溜到哪儿摸鱼去了。 只留下季千鸟一个人被两位皇子夹在中间,用奇慢的速度向女眷所在的那处屏风走去。作为一个成熟的长辈,她还需要负责缓和两个皇子之间尴尬的氛围,没话找话。 顾铖不回答,她就忍不住在心里埋怨前者:倒是说话啊……让长辈尴尬很不礼貌的。 顾铖倒也不是不想说话,只是对上在意之人,便忍不住多思考了一下怎么措辞。特别是在边关的问题上,他有很多话想和她说。 在京城皇宫内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在边疆沙场征伐时,他才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季千鸟对于大燕的意义:有她在,胡人不敢大举进犯,只有在缺粮时才敢骚扰边陲的村落。他们在攻破某些小村庄的时候并不延续多年前屠村的习惯,而是抢了就走,极大程度地降低了平民的伤亡。 即使这些年胡人王室野心渐大,他们也始终没有掀起大规模的战争。顾铖曾听过身为镇国大将军的祖父说起往事,说前朝国力弱小,胡人大举进犯,那剑修拔剑而起,飞剑斩了对方的护国修士,以一己之力镇压边陲,也彻底吓破了胡人的胆。 顾铖未曾见过那样的她,却也忍不住心驰神往。 他微微抿唇,思索片刻,才答道:“拖国师的福,边境稳固。虽说近年胡人蠢动,道大燕国力强盛,早有防备,并不惧怕。” 说到边境的正事,季千鸟便严肃起来,把那些有的没的抛之脑后了。 她微微凝眉,道:“之前你送来那个扶余政,便是……” 顾钰同样竖起了耳朵:舅舅说的那个被送给国师的胡人居然是扶余政? 他自然听过敌军大将之名,只知道皇兄在边疆赚了天大的功绩擒获敌将,却不知敌将竟被送到了国师府。 “王室内乱,扶余政便是牺牲品之一。”顾铖看着她的侧脸,陈述道,“他虽被陷害,但他在军中仍旧声望甚高,不少军士支持他,若有机会回到羌地……” “若能招降,自是再好不过。”顾钰对他的思路相当熟悉,马上便想透了其中关节,了然道,“而以国师的能力,招降对方,自是手到擒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