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再次安静下来,凝结出一丝带水的雾,牢牢黏在两人的手臂上。 半天都没人说话。 再度开口时,潭冶像是咬着牙,语气直直沉入谷底,有种风雨欲来的闷, “怎么回事。” 纪清篱惊讶于潭冶没问“那个人”是谁,但他也没明说,只是双手往后撑,去看天上那轮皎洁的月。 “其实那个人曾经过得很幸福。” “虽然家境一般,但有个对他很好,很细心周到的父亲,身边的朋友虽不多,但因为成绩好,不至于总一个人。” “除了刚开学那几天,挨过几次欺负,他初中三年过得很好,也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延续到高中。” “他会顺利参加中考,和周围的朋友一块儿毕业。” 纪清篱停顿了几秒。 “可中考前一天,他忽然被几个人堵了,他们抢走了他的钱包,把他关在一个铁栅栏里,将近十个小时。” “那十个小时里,栅栏周围是全封闭的,外面罩了一大块黑布,他怎么喊都没人应,手机又刚好落在家里。” “后来是有个捡垃圾的大爷路过,本来想把栅栏捡回去装狗,结果听到声音给吓一跳,才把他放出来。” 十个小时—— 半空中传来男人短促的呼吸。 纪清篱继续用平稳的嗓音道:“本来这只是一次普通的绑架,可那天回家以后,他发现父亲倒在厨房的地上。” “父亲是急性心梗,当时身边也没个药,给他打了无数通电话又找不到人,只半天时间,就这么走了。” “其实那个情况,及时送医是完全来得及的,要是他那天能准时回来,就不会错过送医时间,他的父亲也许就不会死。” 纪清篱说到这,声音终于起了点变化,带出些低低的鼻音,“但错过就是错过了。” “因为这件事,他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天完全黑下来,外面的学生陆续往宿舍回。 瞥到门口坐着的这俩人,还会好奇地往他们这看。 潭冶却跟没看到一样,只问他,“后来呢。” 纪清篱收回撑在后面的手,“他没去参加中考,天天把自己关在那个厨房,家里窗帘从早到晚都是关着的。” “他那时候特别害怕见光,窗帘只要露出一点,他就会受不了,要把帘子阖起来,跟冬日里的老鼠一样。 ” 潭冶不喜欢听纪清篱说这个词,打断的话就卡在嗓子眼。 “他也想过找以前那些朋友倾诉,可是打开手机发现,那些朋友中考完,正是玩闹的时候,他似乎没什么立场去打扰他们。” “后来时间久了,他就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