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狱卒打开牢房, 便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狱卒让出身后的夏川萂。 “是你?” 刘太师认出了夏川萂。 丰楼来了新主人,虽然秘而不宣, 但他身为太师, 消息灵通,还是知道的。 夏川萂走进牢房, 没有回答刘太师,而是站在牢房正中央,看着天窗外枝繁叶茂的榆钱树。 见夏川萂不说话,刘太师不以为忤,也不烦躁,他仍旧是坐定在书案之后,但放下了笔,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润喉。 夏川萂转头,看着他手里色泽清亮的茶水,好奇问道:“刘氏都树倒猢狲散了,你居然还能有这样安逸的生活,是这天牢供给的,还是有人特地送进来关照您的?” 刘太师笑叹道:“不日即将问斩,可不算安逸了。至于这些,老夫草活一生,总也有几个门生故旧,也有不畏强权,寻迹报恩之人,让老夫这最后的日子能活的体面些。” 夏川萂颔首,道:“寻迹报恩,原来老先生这一生也不总是作恶多端视人命如草芥,也有施恩活人的时候。想来您那些流放的子孙、发卖的女眷、遣回祖地的孩童族人们,自也会由那些以你为恩的人照顾。” 所以你能在这里从容赴死。 刘氏族人后路都被安排好了,只是换了个地方呼风唤雨而已,虽动骨,但并未伤根,由不得刘太师不从容。 刘太师听了这话,不由笑道:“你才活了几年,等你活的久了,就知道人生在世有诸多岔路口,更有许多不得已之处,面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如何选择就看你如何衡量了。”他对能有人知恩图报照顾他的后人是洋洋自得的。 夏川萂:“所以,杀掉两千农夫,就是你那个时候的选择和衡量?不知道你在调换粮草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不得已之处?” 刘太师:“......原来,是你......” 夏川萂:“你指什么?” 刘太师:“一直向边关提供粮草的人是你,而不是楚氏,一叶障目,一叶障目了呵呵,江山代有才人出啊,老了,老了......” 刘太师自然是知道夏川萂的,自从刘太师盯上楚氏,自然而然的就将目光放去了河东郡,但他的目光只在盐业上,只在郭氏上,他见郭氏在桐城当地吞狼驱虎搞生产搞水利搞的风生水起,只当郭氏底蕴深厚,子弟众多,才能兴旺家业,哦,人家也很敢用人,不管男女,不管资历,只有有才就能上位,其中一个邬堡的邬主竟然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娘,就是出于好奇心,也会多加关注一下的。 平心而论,夏川萂作为邬主是优秀的,她能将佃农百姓们聚在一起听她差遣为她做事就已经不凡,兴修水利养家致富更是超出这世间大多数男儿。 但,也仅是如此了。 现在知道了她才是郭继业身后最大的钱粮来源,并没有太过诧异,只有理所当然之感。 天才嘛,做出什么来都不会太让人意外。 在死之前能见到如此天骄,他是欣赏和无憾的。 夏川萂见刘太师这样避重就轻有说有笑的样子,不禁摇头道:“你果然不认为杀掉那两千农夫是有罪的。我很奇怪,残杀无辜,你良心都不会不安的吗?你夜里睡觉都不会做噩梦不会害怕冤魂索命的吗?还是说你的心肝本来就是黑的,根本就是毫无人性的,对他人生死都无知无觉的?” 这是夏川萂第二次提那两千农夫了,刘太师收敛了脸上笑容,问道:“你是来为那两千农夫来找老夫报仇的?老夫已经如此了,你还想怎么报仇呢?现在就杀了老夫?” 夏川萂:...... 夏川萂就这么看着刘太师,没有一句言语。 她越是不说话,刘太师眉头就皱的越紧,倏地,他猛然站起,失声道:“是你!” “让老夫陷入如此境地的人是你!!” 夏川萂:“老先生原先以为是谁呢?”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