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石蕴声的魂魄活着,也无法再回到身体上去,从他被杀的那天起,这事就已经成了定局。 这么一想,竟然释然了些。 “三宫主,要是以后我也是如此,你千万把我杀了,别让我在那盒子里一个人过。” 计青岩冷淡地望他一眼:“胡说八道。” “要不你每日念书给我听也好,千万别念门规之类的,南朝坊间的小说最好,不要太深太难懂的,我受不了悬念重重的,读着心累。” 不怕死地笑着啰嗦。 天仙的脸色又沉下来。 回去的路上计青岩没再同他说半句话,到了雪岭,花彩行和戚宁早已经准备好了,宋顾追正陪着他们喝茶。计青岩平时就没什么表情,其他人看不出什么,但宋顾追一看就知道关灵道又惹事了,只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花彩行还是那一身白底墨兰的单衣,只不过也不晓得是不是关灵道没记清楚,上面似乎多出了两只淡青色的蝴蝶。 “这里既然没我什么事了,我先行一步。” 花彩行起身辞别,笑意淡淡,“过些日子再请计兄和戚兄来画涧喝茶。” 花彩行说话如春风般温暖,没有半点架子,所在的门派也不算大,然而在场的人却没有敢不把他当回事的。修真界里还是修为说了算,冷清如计青岩,温暖如花彩行,狠辣如了尘仙子,只要修为凌驾于人,凭他什么性情也无人敢随意小觑。 计青岩和戚宁在前开路,青衣带着几名弟子在中间护着卢夜生,关灵道和宋顾追断后,出了上清宫向山下而去。 宋顾追在关灵道身边飞着,这才状似无意地道:“又得罪三宫主了么?” 最好把你逐出师门,打入冷宫,从此再也不理。 “嗯。” 才刚说完,忽然又发现原来宋顾追是挖苦的意思,“师父爱之深责之切,表面上不理我,心里却是喜欢我的。” 又是喜欢你,三宫主什么时候说喜欢你了! “自作多情,不知好歹。” 突然发现他的脸上似有泪痕,迟疑地问一句,“你刚才哭了?” 是因为石蕴声? “嗯,师父刚才亲手给我擦眼泪。” 其实没擦,但素白帕子都递出来了,差不多也就算擦了吧。 心里些许的同情镜花水月般地消散,在三宫主面前投怀送抱,哭哭啼啼,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居心不良。” 说这话都算轻了。 “怎么居心不良了,师父看我哭得梨花带雨,心疼死了。” 宋顾追被他气得沉下脸,一个大男人说自己梨花带雨,简直就是毫无廉耻。这小子怎么无论何时都能找到办法让他生气呢? “我就等着看哪天三宫主看穿你的真面目。三宫主现在就算一时迷惑,早晚有看透的时候。” 说了这话,忽觉得四周气氛安静许多,转头看过去,果然那小子垂着头面色有些古怪。宋顾追正有些纳闷,关灵道又抬起头来不要脸地笑着说:“看穿之前,我与我家公主开心一天,就是一天。而且我家公主喜欢我,看穿了也未必把我怎么样。” 计青岩是木折宫的宫主,什么你家的! 宋顾追不再说话了。他跟随计青岩好多年,还没见过他喜欢什么人,关灵道如果真对他有心思,不如早些死了这条心。 明争暗斗地行了七日,一行人终于来到卢家的灵地,一望庄。归墟神宗离夙城千里有余,而一望庄离夙城只有三十里,当年了尘特地将卢夜生送到夙城来挂牌,就是“千百年世家,门前卖笑”的意思,不用逼卢夜生真的接客,就将卢家侮辱得体无完肤。 南朝冬日雪勤,十天里总有六七日在下雪,远远望去,只觉得有数不清的小山小湖,与上清宫的拔地奇峰不同,飞雪连天,茫茫一片,看不清真貌。 入口立了一块石碑:一望庄。 一望庄,取自于“山蓝水绿,望之不尽”的意思,这地方据说夏天最美,蓝绿相间,冬天湖水结冰,倒也是可惜了些。 青衣在石碑前烧了火阳纸,传信给卢家:上清宫计青岩、水行门戚宁求见,有要事相商。 半个时辰后天色有些黑了,众人身上罩了薄薄的一层雪,卢夜生如今是个凡人,冷得脸色湛青发白,身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