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您抱病吧。”棋局未到中场,安哲冷不丁得来了一句。 “你也嗅出味来了?”穆家的孩子就没有简单的。 “不是嗅,是知道。”她不希望两老被朦在鼓里,做出错误的判断。 “贡品的事,你插手了?!”沈老有嗓门提高了些。 “里面有我要的草药,不过定是正大光明拿到的,没麻烦。”李文才家里的事,还不足以报到阁老府上来。 “嗯。”这孩子办事还算靠谱。 “三皇子一行人手上,应该掌握了附马爷侵吞贡品的有效证据。”怕老人多想,安哲直接给出了答案。 此话一出让沈阁老下棋的思路彻底断了,放下手中的棋子,叹了一口气。“这方家小子终是可惜了。” “可惜吗?不见得吧。”有时候人总是给自己的行为找无数个借口,可再多借口也掩不住不堪的本心。 “孩子,你不知道啊。”不能责备小阿哲,必定当年知情的人不多。 “你可以告诉我吗?”到不是好奇,某些时候别人的经历是最好的借鉴,在以后的日子里,安哲无数次感叹自己的这个好习惯。 沈阁老想了一下,觉得没什么不能对孩子说的,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自己看到的,了解到的,以及外面流传的,公正客观得告诉了安哲。 总的来说,是一个非常无奈又可悲的故事。附马爷姓方,名振云,不是大富大贵之家的孩子,却也家道殷实,从小就人才出众,品貌俱佳,二十二年前,十九岁的他入京赶考,取得头名状元。 还没等他一展抱负,便被折了羽翼,很多人都认为他是为了攀龙附凤,选择了尚公主,甚至有传闻,是他在琼林宴上对公主不轨,才成就了姻缘,实则恰恰相反。 方振云是被人算计的,先皇想招他为附马,他当场就拒绝了,推说家中已订了婚,可偏偏就入了公主的眼,琼林宴上不是他算计人,而是被算计,要知道一个毫无根基之人,在宫中能做的事几乎没有。 亲事被迫订下,方振云是个烈的,在被囚禁在宫中时,也曾以死相逼,可后来还是不得不妥协。原因到底是什么,不得而知,但在附马与公主两年后决裂时,还是透露出了一二。 那便是方家父母成了筹码,作为读圣贤书的学子,孝字大于天,不得不委身于权贵之下。 听完沈老的讲述,安哲沉默不语,这确实与她得到的消息相背,不过过去二十年了,皇家秘辛不是那么好打听的,且不在她感兴趣的范围之内。 想明白了安哲起了身,恭敬得行了一礼。“孙儿受教了。”这何偿不是老人给她上的一课。 “好孩子。”沈阁老很欣慰,要说傲,他家孙儿也傲,要说有才,他家孙儿不输于任何人,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有才又有傲气的孩子,在面对自己的缺陷时,不是避让,摭掩,而是虚心学习,努力填充,怎能不让人不喜爱,不欣赏。 安哲安安静静得在沈府陪了两位老人一天,临走时,又留下了几瓶调养滋补的药丸,她来时,坐的是马车,六子性子乖张,不适合在京城里撒野。 赶车的当然是她四叶门的人,上了车,迎着夕阳缓缓驶出这片富贵之地,微风吹起窗帘,时不时得将她的相貌展露在人前,再次感叹这个时代还是男装方便,微闭上眼,享受着一些时日以来难得放松的时光。却不知她这般模样无意间已撞进了某个熟悉的人眼中。 镇北候府也在这条在路上,在顾浩然回京后,很少出门,今个若不是皇上招他过去问话,他宁愿呆在自己院写写画画,看看书。 此时,那熟悉的面容一闪而过,才无比庆幸自个的幸运,天知道他用了多少力气才没有立马去追那辆马车,从他理清自己对她的情感开始,时不时得就会想起她。 也不能怪他觉得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有什么不对,从小就没有父母的教导,在一群变态手下讨生活,长大了些,又跟一个和尚学着压制自己的性情,哪来人教会他,该有什么样的性取向。 更何况,贵人圈中也不是没人好男风,只不过,他自己清楚,他不是喜欢男人,而只是喜欢安哲,只是一个他而已。他说过,不要再让他们碰上便罢了,再让他遇上,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不见到人还好,现在晃过的这一面,思念便如疯草般长得异常茂盛,满心满脑都是她,坚难得抬步进了府。下人们敷衍得对他行礼,他表面也是往常一样不在意,心底却第一次埋怨这府里的人太多了些。 保持不变的步态回了自己的院子,立马招来秦落,让他去查安哲的住处,特地嘱咐留意那种有药香的,又安静的角落,凭自己对她的了解,只有这种地方才适合她的居住。 有了他的提醒,很快在第二日上午,便收到了准确的信息。盯着那地址,顾浩然决定立马就去见她,不过他该穿什么好呢? 打开衣柜才发现,他似乎除了身上这个颜色与样式就没有了别的衣服,有些自嘲得关上柜门,整了整衣袍,已不再作重新打扮的打算。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