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风一吹,脸紧绷绷的,她连个爽肤水都没涂。 下了车,刚进儿童医院的门,就发现今天小娃娃特别多。新出炉的爸妈凑成几簇,大聊育儿经。 接种室里,哭声震天。 她探进个头,忍不住虚荣了一把,就她家小帆帆最man。首长给他解了半边衣服,挽起衣袖,露出粉嫩嫩的小手臂。护士阿姨用棉球涂了涂,他眨巴眨巴眼。 首长默许地向护士眨了下眼睛。 护士阿姨神不知鬼不觉的,一针就那么戳了下去。 小帆帆两条腿蹬了蹬,小嘴扁扁,没有吭声。 “宝宝好乖!”小护士借机吃豆腐,亲了帆帆一下,抬起眼看向首长时,脸红通通的。 “接种卡给我填下。”当这对父子走进接种室时,她就注意到了。她给他们走了后门。别人都是先填卡,然后再打针。 “诸航!”卓绍华看见那个蓬着头发的人在外面站了一会。 扁着嘴的小帆帆听到“诸航”两个字,突地昂起头,四下寻找。 “嗨,小帆帆!”诸航亲切地对着帆帆摆摆手。 “哇!”一声震耳欲聋的啼哭声响彻云霄,盖住了所有婴儿的声音。 诸航脸羞得通红,慌忙抱过小帆帆,某些人真是经不住夸。小帆帆埋在她怀里,哭得那个淋漓尽致呀! 好不容易止住悲声,小肩膀一抽一抽的,撒娇地看着诸航。 “告诉猪猪,谁欺负我们了?”诸航板起脸,“是他吗?”她指着首长。 小帆帆抽泣得更凶了。 诸航恶狠狠地挥起拳头,“猪猪替你报仇,打这个坏蛋,打这个恶霸!”拳头一下又一下轻轻砸在首长有胸膛上。 小帆帆含着泪花笑了。 卓绍华无语。穷其一生,他从没想过有人会用“坏蛋、恶霸”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 今日,初尝做恶人的滋味,默默承受如微风拂面的秀拳攻击,心口莫名地泛出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甜蜜感。 仿佛甘之如饴。 “宝宝,爸爸是坏蛋,那你是什么?”旁边的人看着他们,乐了,逗起小帆帆来。 “我们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诸航豪迈地宣言,偷偷拭去小帆帆脸上那两串泪珠,有毁形像啊! 护士填好卡,交还给卓绍华,忍不住多瞧了诸航几眼。她大概当诸航是家里请的小阿姨,疏离地抿了抿唇,瞟过就转移目标了。 突地,她瞪大了眼,吃惊地捂住嘴。 卓绍华以手作梳,轻柔地把诸航那蓬乱的头发理了理,又压了压,“刚起床?” 诸航不太自然地闪躲着,“新床很舒服。” “早饭也没吃?” 她默认。 卓绍华系好小帆帆的衣服,又裹上披风。“那我们先去吃早饭,然后回家。吕姨一早就去农贸市场了。” 是哦,周六周日,要去军区大院的,她记得首长这样说过。 她抱帆帆,卓绍华护着他俩,挤出接种室。 到了外面,卓绍华替帆帆拉下帽子。帆帆头一顶一顶,哼个不停。拿开,他才咪咪笑。原来他要看着诸航。 卓绍华默默看着诸航和帆帆疯,突然觉得一颗心在这风中凌乱了。 勤务兵看见诸航,跳下车,替她开车门。都熟悉了,抿嘴笑了笑。 诸航故意拉下帆帆的帽子。小帆帆挺着个肚子,叫个不停。等他叫得声嘶力竭时,她才拉开。两人一起哇哇大笑。 卓绍华遇见了熟人,是一对气质很不错的半百男女。 勤务兵从后视镜里看看诸航,拧拧眉,同情地抿紧了唇。 “走吧!”卓绍华坐在了副驾驶座,朝后座上的两人笑了笑。 “是你家长辈?”诸航不经意地问。 “嗯!”卓绍华捏了捏鼻梁,没再说话。 曾经,他唤这对长辈也叫“爸爸、妈妈”,今日在医院外碰到,他上前招呼。满腹经纶的两位老人对他厉声斥责,最后让他滚开。 他恭送两人走远,才收回视线。 他没什么要辩白,所有突兀的、自然的、无理的、在理的,他统统接受。 小帆帆咯咯笑得很欢。 他回过头,现在的他已经得到了补偿。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