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飞端着一杯麝香猫咖啡,来到露台。杯子刚凑到嘴边,麝香猫咖啡独有的浓郁气息便扑鼻而来。 说实话,他不是很喜欢这种咖啡的口感,但卓阳喜欢。 夜里落了霜,楼下的几株绿色的植物上面像盖了层薄雪,泥土冻得硬梆梆的。北京的冬天从来不含糊,一冷起来便变本加厉。 露台四周装了落地的玻璃窗,屋中有地热,加湿器二十四小时开着,外面再天寒地冻,家中仍暖如三月。 他回头望了一眼,卓阳在厨房里做早餐,身上的睡衣是刚从香港买来的,紫色的睡袍曳地,裹住她窈窕的身躯。 卓老爷子对待儿子和女儿是两种教育方式,儿子是严苛的,女儿则是娇溺的。卓阳在国内读小学,然后中学和大学都在英国读的。卓明除了工作,几乎讲没有任何爱好,最多下几盘棋。卓阳则太会享受了,旅游、运动、唱歌跳舞、甚至攀岩。 她的工作在美院,但她更喜欢呆在国外。 他们在希腊相遇。美院去希腊办画展,他负责接待。画展中有一幅卓阳的画,放在首位。 他以为画者是位男性,画的线条豪迈粗犷,意境苍茫,没想到是位时尚的都市女郎。 爱情的发生只是一个瞬间。 过了四十岁,他陡生出对故土的眷恋,向上级提出回国任职。卓阳因为他,现在才经常住在国内。 他大口喝着咖啡,咖啡里有点土腥气,怎么也压不住心中泛滥的苦涩。 他在工信部分管大型固定资定投资项目的审核,这个工作,在北京市找一个人并不难。 公安部门任要职的里面有他的朋友,不到两日,资料就放在了他的桌上。 诸盈---- 他颤微微地抚摸着这两个字,心中默默呼唤。她也已四十一了,照片上的她头发在脑后盘起,光洁的额头,温婉的笑容,那眼眸还是那般清澈娴静,如湘西山中的溪流。 她现在是银行营业部经理,工作压力非常大。 几张照片中,她都是笑容淡淡,像远山、像静水,瞧不出真实。 他没让朋友调查她的家庭,他不敢知道她是否过得幸福。任何一个结果,他心中都不太好受。 从来都不知,她与他是这般的近。也许曾一次次擦肩而过,可是他都没看到过她。 他们已经二十三年不见了。 第一次见到她,她十八岁,她的秀丽让他震惊,她有一张小小的瓜子脸,皮肤白皙,一双天然细长的清眸,眉毛像画出来一般,穿件水蓝的无袖裙,站在一家蜡染店门前,向游人介绍。 那是他大三的暑假,几个同学约了去凤凰古城玩。 他买了一幅蜡染画,画上是位背着竹篓的苗族女子。几次搬家,那幅画不知丢哪了。 她和他只说了两句话,他却像已经认识了许多年,或者是等待了她很多年。 “老公,吃早餐了。”卓阳端着大托盘,敲了敲玻璃门。 他把杯中最后一口咖啡咽下,叹了一声,拉回思绪。 餐桌上,色彩丰富,麦片粥,火腿煎蛋,烤得焦黄的土司,鲜榨的果汁。 卓阳递给他一碗粥,看看外面,皱着眉头,“真受不了这天气,又干又冷。老公,我想去泰国玩几天。” “有人陪你去吗?”泰国最近的局势不太稳,几个党派斗得很厉害。 “我想你陪我。” “我要工作。” “就知道你会这样讲。”卓阳嘟嘟嘴,“其实我想去,现在也去不了。大哥家里的事,我不能不管。大嫂又给我打电话了。” “说什么?”晏南飞抬起头。 “上次拍的那个带子送过去后,大哥虽然什么也不说,但没事就让勤务兵把录像机打开来看。大嫂想让我把小帆帆抱去他家,让她和大哥也抱抱。” “那诸航呢?”晏南飞语气不由地加重了,眉头蹙着。 卓阳冷冷地斜了他一眼,“这关她什么事。” “笑话,帆帆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想要孩子,却不要孩子妈妈,天下有这样的事吗?”晏南飞砰地把汤匙扔在桌上。 卓阳一愣,“你怎么回事?那个丑丫头害绍华背了那么大个处分,把大哥气得差点发心脏病,你还替她打抱不平?” “绍华是个成熟的男人,做出什么事,还要别人替他承担责任?” “绍华是我家的孩子,我了解他,他肯定是被她算计了。” “绍华是个军人,算计有那么简单吗?”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