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字,一句话,顾春来眼前只剩下一个人的影子。他下意识朝房间外望去,好似自己的视线能穿透墙壁、落在肖若飞身上。 “孩子,看到你和若飞好,我比什么都高兴。虽然我离你们很远,但爱你们的心一直没变。”她抬起头,撩开顾春来额前不听话的发丝,“我知道,前些年你自己一个受了不少苦,不过以后再也不会了。” 顾春来死死咬着嘴唇,点点头。他大概猜到对方要说什么。这是肖灿星的大喜日子,他不希望自己日渐发达的不争气的泪腺,破坏了所有的美好瞬间。 “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我会学着像火月爱你那样去爱你。” 他捂住眼睛,低下头,像疲惫的旅人终于穿越黑夜,结束漂泊,闯进阳光普照的伊甸园,被明亮刺痛了眼睛。 以后不会这样了,顾春来暗自发誓。他会习惯,习惯温暖,习惯明亮,习惯这一切,习惯不是一个人的人生。 习惯重新有家人的人生。 到下午的时候,风渐渐停了,云却越来越厚。婚礼筹备方为所有人发了伞,银白骨架,透明伞撑,倒是与整体温柔典雅的风格匹配。 约三时半,宾客就坐,礼乐奏响,顾春来听到这旋律会心一笑。这是肖灿星与导演合作的那部片子高潮部分配乐的温柔变奏。 肖若飞挽着肖灿星的手走上红毯,步伐缓慢又坚定,浅粉色的花瓣伴随零星雪花从天而落,温柔地吻在二人的睫根和肩头。 走到终点时,肖若飞笑了。他看了一眼等在那里的儒雅绅士,交上这位生命中最重要的女性的手,退后一步,站在人群中,视线恍惚,最后聚焦于某一点。 顾春来冲他飞吻,指着人群的焦点,要他先专注在主角身上。肖若飞莞尔一笑,回过头,适时递上写满誓词的纸张。 声落风起,天空突然下雪。无数透明的伞整齐划一,霎时撑开,挡住了从天而降的雪。 顾春来要看呆了。 他参加过不少婚礼。刚认识师兄的时候,嫂子不过是泼辣直率的学姐;他在剧团这几年间,身边的哥们基本都有了另一半。可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婚礼。雪安静无声地下落,整个庄园仿佛童话世界的场景,定格在最幸福的时刻。即便王子公主在梦幻经历了梦幻时刻之后,要面对生活的琐碎和烦恼,也可以自此以后幸福快乐地生活。 透过白茫茫的雪片,透过人幸福开心的眼神,透过誓言,他看到自己最爱的人平静的脸。 刚好在这一刻,对方也在看他。 他看肖若飞做出口型,是三个字—— 他感受到心跳得前所未有地剧烈。 尽管寒雪交加,也依旧挡不住宾客们的热情。 交换誓言戒指和亲吻后,照例是抛花束的环节。那些热情优雅的意大利姑娘们纷纷带上面具,化身贝罗纳,挤到人群前排,期望幸运的降临。顾春来则悄悄踱步过去,绕到肖若飞背后,看着喧闹的人群,如同人间喜剧。 “不抢捧花?”肖若飞轻声问。 “我抢捧花,有点不合适吧?”顾春来抬起手,晃了晃左手无名指上的银圈,“那东西又不是给已婚人士的,你说对不?”说完,他还刻意抬起手,叠住肖若飞带着同款戒指的无名指。 肖若飞顶了顶他腰侧,揶揄道:“这就算已婚人士?我以为那次,充其量,只能算订婚。” “吻也交换了,戒指也交换了,这都是婚礼最后的步骤。怎么着,你打算耍赖?”顾春来盯着肖若飞,眉头和鼻梁皱在一起。 肖若飞笑而不语。 婚礼结束后的afterparty是交际的时间,就算左手无名指套上束缚的肖若飞和顾春来也难以幸免。就算似木头般戳在某个地方,写着电话号码的纸片也总会翩然落向他们身边。两个人明明一直戳在一起喝酒,结果party过半,他们身边都堆了不少电话号码。 肖若飞斜眼看顾春来,孩子气地问道:“要不要比比,到底谁的多?” “比什么?谁拿到更多电话号码?” 肖若飞挑眉,不置可否。 “你是小学生吗?”顾春来忍不住笑出声,“期末比谁得到更多小红花?” “我看有人不敢比。”肖若飞假正经道,“谁赢了,晚上听谁的?” 顾春来无奈笑笑,双手奉上自己身边那叠餐巾纸。肖若飞叫来酒保,认认真真逐张数过,还数了好几遍。 等他停下动作,顾春来笑问:“你赢了?” “一样多。”肖若飞声音很小很轻,几乎察觉不到。 顾春来难以置信,故意问道:“什么?” “咱俩一样多!你开心吗?” “那还是你赢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