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仆忙道:“两位老爷同老太爷回来了,眼下正在荣福堂坐着呢!” “去荣福堂!” 还未走进荣福堂,站在外头就听到了一阵噼里啪啦瓷器落地的碎裂声。 几个少年对视了一眼:看来是父亲、祖父他们也遭到了波及。 “本想着女儿家的总是要嫁去别去的,便对那两个混账东西素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眼下倒是好了,平白让这两个蠢货害了我们……”扯着嗓门大骂的是方二老爷。 “二哥说的不错,我素日里就让罗康娘好好管教孩子,一转眼的功夫居然惹下如此大祸……” 方家祖上也留了几间书斋,方老太爷素日里便带着几个方家老爷操持书斋,近日手头颇丰,便将书斋修了一番,也引来了不少熟客。眼看日子越来越好,原本准备同几个谈得来的朋友也学人建个什么书会,以文论友。眼看书会就要建的差不多了,今儿倒是好了,朋友派人来说书会不办了不说,方才来了一拨人,竟往他家书斋里扔东西,留在书斋的几个老爷没有反应过来,一时间竟被扔了不少烂菜叶臭鸡蛋。 好端端的开个书斋能得罪什么人?方二老爷、方三老爷不得已,顶着一头烂菜叶问缘由。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啊! “那两个蠢货真是好日子过久了皮痒!”方二老爷气的直拍桌子,纵使回来已经沐浴洗漱过了一番,可不知怎的,总还觉得身上有股怪味儿,难受的厉害。 “竟敢下手害人,害得还不是一般人,是黄子久先生!”方三老爷接了话,他也是一脸阴沉之色,道,“非得要害得我方家赔上祖上的基业不成?真真家门不幸。” 坐在主位上的方老太爷倒未说话,只是脸沉的都快滴出水来了。 “祖父!” “爹!” 几个少年从门外走了进来。 方二老爷见到他们,顿时惊了一惊,脱口而出:“今儿又不是休沐日,你们几个怎的回来了?是不是逃课了……”话说到一半突然一噎,脑中闪过一个可能,当即变了脸色,“难道……” “二伯父!”三房的方四公子从贴身的书袋里取出一本被剪的乱七八糟的书本放在案几上:“妹妹们闯下这样的大祸,我等还怎么留在书苑里?” “爹可知书苑里有多少人喜欢黄子久先生的画?”二房的方三公子恨恨道,“我等险些被人围起来打,好在先生及时出现制止了。”只是先生也不可能时时留在一旁守着他们,便让他们先告了假回来躲躲。 正说话间,奴仆进来禀报:“夫人回来了。” “还好意思回来?”方二老爷听的拍桌而起:“周素娘这个疯妇也不知怎的教的孩子,前一段时日在外头乱跑害我丢尽了颜面,好不容易消停了几日,结果今日又让那两个蠢货闯下如此大祸!非得害得我等祖业守不住,有书读不成方才甘心?我早想休了她,让她娘家人领回家去,省的留在我方家丢人现眼……” “她好歹是二郎、三郎的母亲,你要休了她?”方老太爷终于开口了,他斜眼看了方二老爷一眼,“听说你近日又新纳了一房妾室……” 近日方家手头足的很,饱暖思淫欲,老二不久前便买了个经人调教好的扬州瘦马回来,日日留宿在那妾室的房中。 对上自家两个儿子望来的目光,方二老爷脸色讪讪:“那疯妇委实有些不像话。” “到底是买回来的玩物罢了,你少听枕头风为好,”方老太爷说着,敲了敲桌子,“你若是耳根子软,我便让公中停了二房的供给。”没了闲钱还养个什么妾室? 方二老爷当即支吾了两下,不吭声了。 眼见众人都不说话了,方老太爷这才站了起来,抬脚向外走去:“此事我要同你们母亲商量商量再说,尔等万不可自作主张!” …… 家里的男人是指望不上了,方二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不远处的佛堂:如今这个家里能替她们做主的也只佛堂里的老夫人了。 虽然外头女帝当政,女子地位水涨船高,可在方家,女子地位却仍是远不如男子的。这要上溯至方家的祖上。方家最辉煌的时候不在如今的大楚,而在前朝。前朝女子尊三从四德,读《女则》《女戒》,当时的方家小姐更是整个金陵城的表率。朝代更迭,虽然如今的方家早已落没,可不知道是不是仍怀念着那段辉煌的过往,在外,方家同金陵那些世族新贵没什么两样,可关起门来,方家的家规沿用的仍是祖上传下来的那一套。 作为嫁进来的女子,虽然不理解,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渐渐适应明白了这一套规矩。 “此事本来老夫人未必会插手,”方三夫人说着顿了顿,随即鼻间发出了一声冷哼,“不过那丧门星插了一脚,老夫人对那丧门星恨的很,只要咱们将此事推到丧门星的身上,老夫人自会替我等做主。”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