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翻来覆去这几句话说了半天了,两个护士干着急,也没什么新的话可以劝说了,只是强调: “这是医嘱,您得听医生的话啊。” 老太太只是不听: “我不管,我没吃饱,我要吃饭。” 离门口近一些的小护士急的带了丝哭腔,一回头,就看见了门口的乔木兰。 仿佛看见救星一样,连忙走过来拉她的手,压低了声音:“乔医生,林平儿说她给你打电话了,左等右等,你可算来救命了。” 木兰对小护士安慰的笑笑,走到床边去。 “魏阿姨,什么事让您这么不高兴啊?” 看着木兰来了,那两个小护士如蒙大赦一般赶紧溜出了房间。 老太太瞧见木兰,终于不再苦着脸,露出些笑容来: “乔医生,可很多天没看见你了,她们不让我吃饱啊,不吃饱,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吗你说。” 木兰嘴角含笑,像哄小孩似的,坐下来,耐心的解释: “魏阿姨,您心脏不好,吃饱了,血液都跑到胃那里去消化,会加重心脏的负担,所以啊,只能吃七分饱。” 老太太还是不大高兴,听了这话直摇头: “你们都说一样的话,合起伙来欺负我这老太太。” 木兰无奈,想了想,说: “这样吧,我们各自退一步怎么样?您这顿饭啊,只吃七分饱,但是少吃多餐,两个小时以后,我给您加顿餐怎么样?” “加餐?” 一听有转机,老太太脸色好看起来,认真思考了一番,最后说: “我想吃烤红薯,烤出蜜的那种。” 烤红薯,实在不是什么高级吃食,老太太点名要吃它,木兰倒是意外了一下: “好,一会让人买回来,我们就在您这个厨房里,用烤箱烤怎么样?” 老太太笑了,畅想起来: “红薯啊,还是明火烤出来的好吃,别看黑乎乎的,就是那样才有意思,只是现在吃不到了,我年轻的时候,下乡插队,那时候艰苦,哪有什么好吃的,只有那个村子的红薯,甜的啊,我现在还惦记呢。” 老太太插队之前,是真正的上海资产阶级大小姐,一时到了农村插队,几个小同乡也没改在上海时候的习惯,天天下午凑在一起偷偷喝下午茶,只是偏僻的农村乡下,跟在上海凯司令喝咖啡的生活哪可同日而语,所谓下午茶,不过是拿搪瓷水杯冲泡点碎茶叶沫,茶点就是烤红薯。 红薯埋在碳灰里头,上边拢上火,过一会挖出来,黑乎乎一团,看着不起眼,可是等皮剥开了,露出金黄的瓤来,糖分烤的析出来,像蜜一样流淌,由不得你不馋,几个小姑娘欢欢喜喜的分食,拿那暖意和甜味,聊以慰藉思乡的情绪。 如今年纪大了,倒是怀念起那味道来。 红薯不一会就有人买回来,只是木兰掐着时间,两顿餐食之间不能隔的太近,有意的拖延,一边洗红薯,一边聊天。 “魏阿姨,其实我劝您的话啊,那些护士都跟您说了多少遍了,怎么我说您就听?您就看我这么顺眼啊?” 木兰笑语盈盈的问道。 “可不是嘛。” 老太太说: “等你活到我这个岁数你就知道,人和人啊,想看的顺眼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就爱看你清清静静的样子,这眉眼品格儿都透着恬静,是个与世无争的善良孩子,不像现在有些女孩子,年纪轻轻,心思倒不少,一个个妖精似的,我就不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