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蝼蚁,随便一脚就能踩死。 卫昭心想,那他就为自己、为阿姐挣出一条路来。 生逢乱世,参军是最容易出人头地的一条路。 成了,就是封侯拜相、荣华富贵。 不成,就是血洒战场、亲人永别。 成与不成,好歹是一条可走的路。 清辞听完后,久久没有说话。 她的目光凝在卫昭的身上,他已经很高了,比她还要高一头。身量也宽阔了,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自从他长大后,家里好些活都是他顶起来的。 她心里不愿意他去参军,那是个很危险的事,战场刀剑无眼,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 清辞抿抿唇,没说。 卫昭毕竟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他若是不参军能做什么呢? 难不成两人继续养鸡卖鸡蛋吗?亦或者去找些粗活做? 清辞垂下眼,努力扬扬唇,想要笑一下,却失败了,索性放弃,道:“你若想去,就去。” 卫昭重重点头。 清辞回到屋里后,蹲坐在床上发了好久的呆。 她是不安的,这不安来自于心底深处,亲人离去后留下的伤痛。如今她身边,就只剩下卫昭了,她不愿意再让他离开自己。 但这是没法子的,他有他的想法,清辞不愿去左右。 想了好一会儿,她起身,去了案桌旁,提起笔开始写。 清辞一夜没睡着,到了天放亮时,才伸伸胳膊。从凳子上起身,她去了院子里,发现卫昭正在劈柴。 “怎么这么早?” 卫昭擦一把脸上的汗,笑道:“三日后就去比武了,我练练身子。” 清辞道:“这么没章法可不行。”卫昭面露失落,刚想说话,阿姐就递了个东西到他面前。 卫昭问:“这是什么?”清辞道:“大概也算是兵书吧。” 孟元德最爱长女,她要什么给什么。平日里办公,也多带着长女在身边。 时日久了,清辞看的书就多了。 但孟元德终究是文人,爱看的也大都与兵书挂不上钩。但家里书库大,里面存放着好些孤本绝本,有好些是市面上见不到买不到的。其中也不乏兵书。 清辞记忆好,粗略读过几本。 昨晚上,清辞循着记忆,默写了些她还记得的话。 抄了有一个本子多,还剩下好些,她慢慢想,慢慢抄。方才递给卫昭的那一个本小书,够他看好几天的了。 他们二人在门口说着话,旁边出来个高壮的汉子。 他叫张常辉,与老夫老母住在一处,院子里的两间房子,一户是租给他父母,一户是租给他的。 听房主说,这人祖上出过将军,后来改朝换代,他们这些子孙就沦为了平民。 他们一家原不是兖州的,从别地方来的。听说兖州牧正在招兵买马,大招天下的能人志士,便带着父母来了。 已经在这儿住了好几个月了。 张常辉皮肤略黑,常年在乡下干活晒的。见了卫昭与清辞,脸上露了笑,有些憨厚。 “小兄弟,你也参加三日后的比武?” 卫昭不欲多说,只点点头。 张常辉道:“那太好了,我比你早来了几月,对新茂也熟了。你们若是想去哪里,可来问我,我正愁找不到人一起呢!” 这人自来熟,又见同院的两个小兄弟生的白白嫩嫩,像年画里的仙子仙童似的,心生欢喜,就将自己知道的倒豆子般说出。 “你们大概也听到了三日后,第一名会得校尉吧?” “我原来也是满心欢喜,虽然知道自己不成,但有人能成,算是个盼头。” “可我后来听人说,那个位置已经被人占下了,组织这场比武的是兖州牧的左膀右臂,李昌平李中郎将,只比校尉高一级,这校尉的位置他已经留个他儿子了。” 清辞听了就问:“不是设在街中央比武吗?那么些人,莫非他儿子真有大本事?” 张常辉嗤了一声,连粗话都蹦出来:“有个屁的大本事,李中郎将上阵杀敌是个好手,生的儿子却不中用,整日拈花惹草,没什么大本事。” 清辞怪道:“那怎么留?岂不是明目张胆......” 张常辉就说:“小兄弟,你也太天真了吧。办法有的是啊,让人装成他儿子的模样上去比武,再说了,他本就是这场比武的主要人,直接把他儿子安排在最后一场,背后里用些手段,那也是很常见的事。” 清辞很震惊,她头一次听这样的事,惊得她重重啊了一声。 张常辉又说:“不过三日后去场上的都是些大汉,你兄弟年纪如此小,瞧着也瘦,若是运气好,捞个百夫长当也不错的。第一那位置,咱们可争不起。”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