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会跟卫昭说会儿贴心话。 郎中来瞧过,只摇摇头,让卫昭安排好后事。 卫昭难过,蒋氏却很看得开。往日弥漫在她眼角的愁绪也消散,只余下淡然。 蒋氏安慰卫昭:“你莫要难过,娘已经跟小辞说好了,往后你若是受欺负,就去找他,他答应我的。” 她顿了下,提了口气,又为卫昭打算:“你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娘将曾经攒下的首饰都给了他,是一笔不小的钱了。娘走后,刘安还不知怎样对你......” 卫昭趴在炕沿,乡下的土炕垒得高,卫昭人又矮小,只露出一个头。 他忍着泪,低声道:“娘,能不能不要走......您好好喝药,兴许就好了呢。” 蒋氏温柔注视卫昭,笑了一下,“昭儿,娘的身体娘自己有数。你十岁,已经不小了,往日也都是你照顾娘,娘也实在没帮上你什么忙,还拖累了你......” 卫昭急急喝住:“娘!” 蒋氏就不说了。 这时,刘秀才进来了。 他许是被张梅刺激到,想起蒋氏的温柔小意。又见她病怏怏的模样,自以为是吃他的醋生生折磨的。 越发觉得蒋氏对自己的爱意深。 他这几日也没有找卫昭麻烦,连对蒋氏也温声细语,甚至主动住到偏房,将正屋留给蒋氏。 “玉兰,身体好些了吗?”刘秀才坐在炕边,摸摸蒋氏的脸。手还没放上,蒋氏偏头躲开。 蒋氏道:“我身体不好,怕传染你,还是离我远些的好。” 刘秀才就笑了:“你我夫妻,本是一体,说什么传不传染的。” 卫昭立在旁边,脸色沉沉。 蒋氏心已冷,不愿再与他过多交谈,就闭上眼睛。 刘秀才却不依不饶,不停地跟蒋氏诉说他曾经做的有多么后悔,又说他现下才发现他最爱的还是蒋氏。 他这话说的也不假,瞧见蒋氏病怏怏的模样,他确实是心疼的。 曾经的感情做不了假。又觉得蒋氏爱自己太深才病重,便越发愧疚。 蒋氏让卫昭出去,屋里只剩下她跟刘秀才两人时,才问:“张梅的孩子怎么样了?” 刘秀才脸黑了:“莫提她。那个贱人,肚子里的还不知是不是我的,没了更好。那等妇人,哪有你半分好,我如今算是想明白了,你才是能正经过日子的。” 蒋氏笑笑,视线定在刘秀才脸上。 过了好一会儿,刘秀才不自在道:“你、你,我脸上有什么吗?” 蒋氏摇摇头,她伸出手摸了摸脸,问他:“我年轻时,很好看吗?” 刘秀才立马点头,开始大夸特夸,末了补充道:“当时便是见你貌美,才下了娶你为妻的决定。” 蒋氏听完他这句话,只觉得胸腔处传来一阵痛意,没有由头的,就好像这一生都白过似的。她的脑仁也嗡嗡得疼。 “原来,都是为了美貌。” 她沉默,闭上了眼睛。心里却很难过,原来在他们眼底,她只是一空有美貌的妇人,是依附他们而生,喜了就逗几下,厌了就踢走。 蒋氏突然就没了说话的力气,躺在床上,气都没大出。刘秀才见她这样,识趣地往外走。 蒋氏却突然睁开眼,看着他的背影道:“刘安,你曾问我,是否忘记前夫,当时我骗了你。我现在告诉你,他一直在我心里,我还爱着他,比爱你更甚。” 刘秀才听到此言,蓦地转身,眼球爆红,他死死咬住牙:“你!你果然!” 蒋氏见他如此,连斯文的外皮都丢了,一幅恨不得上前撕碎她的模样。 她便知道,她方才那番话,打击到了刘秀才本已岌岌可危的自尊。 蒋氏的笑意就越发深。 她贤惠了大半辈子,从未这样畅快过。尤其看到男人脸上,因她那番话,怒极红脸的模样。 **** 蒋氏走了。天已经大黑,细密的雨点洒下,渐渐连成一串,变成珠子般大小。乡下的路都是土,满地泥泞。 亮光突兀地横亘整个天幕。 暴雨来了。 刘秀云将家中窗户都关好,道:“前个中午走的。你刚从城里回来,怕你累着,就没说,现下雨下大了,等明日天亮,我随你一起去看看卫昭。” 清辞连气都不敢出,坐在炕上,好久才回道:“刘秀才在家没?” 刘秀云道:“应该是没在,据说前几日,刘秀才跟蒋氏吵了一架,随后那刘秀才就走了,还没回。” 清辞应了一声,睁着眼没出声。 刘秀云见她这般,以为她是困了,便嘱咐几声,也回屋休息了。 清辞不是困。她坐在炕上,刘秀云走后,立马跑去角落,将自己抱成了团。 夏季本就闷热,她又裹了一层薄被,浑身都被汗打湿。 一声惊雷响起。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