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眼睛看,脑海中就已经有了精准判断。这是每天不断练字,每一次不断落笔养出来的距离感。 这就像拿出一把尺子,让她判定有多长,她一眼看过去认为是三十厘米长,人家把尺子递给她,让她看上面的刻度,发现是二十厘米,再把三十厘米的尺子和二十厘米的尺子拿在一起,让她每天用眼睛看用手摸反复比对,这距离感自然而然地就练出来了。她小时候学鉴定古玩,老先生让她拿在手上仔仔细细地看胎质花纹,掂重量和练手感。时间久了,老先生收藏的那些古玩,即使她闭着眼睛,老先生把东西放在她手上,她凭手感就能判断出来是什么。 眼睛很重要,但眼睛经常被欺骗。 她看五号字文件,很费眼力,看个几行还行,时间一长就会有重影,但毛笔字够大,练字的时候只看一个字,眼睛的作用只是判断距离位置。 看文件协议和练字不一样。文件协议,一字之差,天差地远之别,她眼睛好的时候签署重要文件都得找律师,眼睛不好时就只能找家人帮她看了。 她现在手感恢复了一点,运笔时的偏差越来越少,虽然画的圆圈还是有点走形,但至少,它是个很接近圆的椭圆形,而不是最初那歪歪扭扭的云彩型。 叶泠美坏了,对温徵羽说:“这几幅丑字也收起来。” 温徵羽被噎了下:什么叫丑字? 她再看那几张字,拿起来,塞回了柜子里。 叶泠的眼睛一转,凑过去,见柜子里放着好几尺厚的练过字的纸,她翻开最上面的,见每一章写的都是她的姓。她笑不可抑地说:“你这是有多想我呀,都相思成灾了,想了我就来看我嘛。我再忙,陪你吃饭睡觉的时间还是有的。” 温徵羽才不会承认她想叶泠了。她问:“你猜我为什么要写叶字吗?” 叶泠这厚脸皮理当所然地说:“想我了呗。” 温徵羽说:“不,因为它写起来简单。” 叶泠说:“此地无银三百两,我懂。” 温徵羽不想和叶泠说话。 难得这两天叶泠有空,请帖也印好了。 叶泠便留在家里和温徵羽一起写请帖。 温徵羽写钢笔字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于是叶泠陪在温徵羽旁边,帮温徵羽翻开请帖铺到温徵羽的身边,让温徵羽慢慢写,那阵势颇像陪小学生写作业的家长。 她担心温徵羽累着,还给温徵羽设好闹钟,写四十五分钟就让她歇息十分钟。 叶泠看温徵羽的字越写越好,笑盈盈地说:“我发现适合你做的职业还是蛮多的,你看啊,国养老中心和幼儿园都适合你,你如今能不能成为书画家或书法家很难说,但开办一个小学生钢笔字培训班还是够的,赚生活费没问题。” 温徵羽头都不抬说了句:“仅卓耀一个人就年薪一百五十万。” 叶泠赶紧说:“当我没说。” 温徵羽写完面前这张请帖,合上,再抬起头,顿顿时看了眼叶泠,暗自发誓,她将来非得拿到一级书画家的证书糊到叶泠的脸上不可。 她才二十多岁,即使再练二十年,如果能拿到一级书画家的证书,人家也得夸她一句年轻有为。 叶泠见到温徵羽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呵呵”笑道,问:“是不是不服气地给自己暗自定了个非常远大的目标,我这激励是不是很有用?” 温徵羽回头继续写请帖:她再理叶泠,她就是神经病。 叶泠在家休息了两天便又忙工作去了。 齐千树老先生的生日要到了,温徵羽花了半个月时间给他准备了一份寿礼。 齐千树老先生的生日向来办得热闹,他与那些老友们把他的生日当成了聚会的日子,只要能来的每年都会来。她师傅的生日,她基本上都会提前一两天过去帮忙跑腿干活。 待到了齐千树老先生正生的那天,先是他的儿孙献寿礼,再是徒弟们献寿礼。老先生的膝下子孙不旺,他一家老小的人口加起来,两个巴掌就能数完,但徒子徒孙众多,可谓是桃李满天下。温徵羽的师兄师姐们就有二三十个,他们又再收徒,那数量直接翻了好几番。 齐千树先生的徒孙多,不是特别优秀的,拿不到齐老先生的跟前来。 温徵羽是最小的徒弟,即使她的师侄比她大很多,送礼的时候,也得按在她的后面。 温徵羽受伤被废了的事在齐千树老先生门下是传开了的,一些师兄姐们还特意来安慰过她。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