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好半晌,她不动,它不动,只有毛茸茸的尾畅快晃动。 她终于发现,伤痕累累的手臂上,敷有捣碎的草汁,传来腥重气味。 不仅是手,连颈子、双腿、脸颊任何一处被山豺抓咬的伤处,皆有。 “是你救我?” 她不由得作此猜测。 狐没回她,兀自晃尾。 那是当然,又不是妖,岂会说话?她心里暗嘲自己,竟与一只狐对话。 将手上的石块置于膝上,戒心尚不敢完全松懈。 她约略审视完伤势,有几处深可见骨,其余以撕咬的皮肉伤居多。 也不知敷上伤口上的是何种野草,胡乱碰触伤口,怕会适得其反。 她剥开左臂上的草泥,疼的险些掉泪。 她咬牙忍住痛,一连弄掉半数的草泥。 因她的举动,本已止住涌血的伤口,再度汩出鲜红,且越流越多 一时之间,她有些慌乱,撕了裙角按住伤处,却阻止不了血液由体内流失的速度。 她倾身靠在岩壁,微弱喘息着,意识渐模糊 那只狐有了动作,闲雅起身,不是上前,而是跃上后方石块,走出她的视线。 又被弃下了怎会有这样的念头,在此刻浮现上来? 她想笑自己胡涂,但连笑的力量都没有。 身子软软倒下,她闭上眼,想着,这样流干了血也好,比起活生生被成群的山豺撕成碎片—— 这样,多好。 轻巧脚步声,重新回到她身旁,待她察觉之际,是贴熨在肤上湿软的糊意。 她吃力睁开眸,看见那只狐咬回数把青草,在嘴里咀嚼几下,在吐哺而出,盖在她流血的伤口上。 伤口,再度敷上草泥。 草泥原来是这样来的? 她想缩手,奈何狐肢按在腕间,失血太多的她,没有气力与它抗衡。 “好脏” 这种以口嚼草,再行敷药的方式,让她直觉反弹,有一只从未梳洗漱口的狐做来,她全然无法接受! 狐眯起眸,虽未发出任何低狺,她却能感觉,那两字,惹恼了它。 狐尾毫不客气往他脸上招呼。小脸陷入毛茸尾内,快无法呼吸,狐尾还很故意闷在那儿,传达它被侮辱的愤怒。 “呜” 快闷死之际,狐尾稍离,她大喘几口,又被狐尾蔽盖,如此反反复复,她终于确实—— 这只狐,有多生气! “不脏!一点都不脏!请你继续替我敷药——”她不得不服软,惨遭闷住之际,很没志气、很虚弱的哀求,接受这种“治疗” 只听见它由鼻腔哼气,狐尾总算离开她的脸,继续嚼糊草泥。 这一回,她乖乖送上腿儿,由它哺敷口水草泥。 确实神奇。 本在流血的伤口,因草泥覆盖止住了血,而源源传来的痛楚,更明显的舒缓了 敷完草泥,它叼来一片叶,朝她唇心碰触。 是叫她张开嘴,把叶子吃下? 她对上它那对眸,好独特,是与生俱来的红?还是光芒的反射? 她猜测其用意,试探的分开双唇,果然,叶片推进她嘴里。 它又动动狐嘴,似在说:咬。 瞟向它身后摇动不止的“凶器”他不想再吃苦头,乖乖咀嚼绿叶,嚼出满口苦涩,刺麻了舌。 不,麻掉的岂止舌,还有四肢百骸,包括伤口。 渐渐远离的痛,让她的呼吸趋于平顺。 它又推来一片,她没抗拒,张嘴尝下。 这叶片形似手掌,尾端尖锐,越嚼,整个人越飘飘若仙,在皮开肉绽之际,它能缓解不适,她何须拒绝? 狐尾挪上她的眼帘,她竟懂了它的意思——它要她闭上眼好好休息。 狐毛好柔、好软,挠在肤上痒痒的,让她想笑。 与我养的狗儿完全不一样,大黑的狗毛粗粗硬硬,相较狐毛的软细,连半成都不及 她深吸气,以为会嗅到狐的野味是嗅觉也麻木了吗? 肺叶里,充填着的是一抹干净的味道,像烘烤在日光下,晒得暖暖的、香香的被褥,其中混有淡淡含笑的甜气 这是野狐该有的味道吗? 他不知道,但觉得,好香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