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王僧辨三子均逃离江南,北上后长子王顗早亡,三子王頍卷入前隋汉王杨谅之叛,兵败自刎,王珪即王顗长子,早年丧父,由其二叔王頍抚养成人,情同父子。” 崔信悠悠道:“前隋时为晋王的隋炀帝南下灭陈,王頍自请为先锋,杀入建康,恨陈霸先早死,掘坟鞭尸,挫骨扬灰,合水入腹,以报先父之仇。” 这事儿李善还真不知道,听得直龇牙咧嘴,“这……这这……” “如此深仇大恨,江国公乃陈国宗室子弟,如何不深恨王珪?”崔信笑道:“若是太子登基,王珪必为宰辅,难道江国公会俯首仇家?” 李善歪着脑袋默算了下,“似乎都是数十年前的事了……” “此等大仇,十世犹不忘!”崔信嘿了声,“当日王頍掘坟,将尸骨焚烧为灰,撒入池塘,与千余王僧辨旧部共饮之,天下哄然。”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李善神色有些古怪。 王頍闹的大吗? 呃,挺大的,毕竟是南陈开国君主陈霸先啊! 但似乎与河阴之变的差距还是有点的啊! 这样的仇恨,十世犹不忘,那样的仇恨呢? 二十世吗? 自己在这方面需要格外的注意啊,后世的观念与这个时代是完全不同的,尔朱义琛到现在还要被封伦找麻烦呢。 李善打定主意了,决不能让自己的身世泄露出去,不然真是要出大事了! 起身离开,李善随便找了个屋子躺下,在心里盘算,目前知晓内情的除了母亲、舅父之外,还有尔朱义琛、朱玮,之前在东山寺的朱四叔也是知情人,不过战死在顾集镇一战。 不过好像母亲并不知道崔信的曾祖亡于河阴之变,毕竟是百年前的事了……嗯,应该是不知情的,否则不会对这门婚事那般热切。 但李善想想觉得未必作准啊,如今的门阀世家都在北地,琅琊王氏、陈郡谢氏虽然还没有飞入百姓家,但也都已经凋零,以自己的身份,正妻必出自北地望门……而这些家族,基本上都有族人先辈死在河阴之变。 “怀仁兄。”张文瓘探头进来。 “怎么还不去睡。”李善随口应了声,心想除夕那日,张文瓘、张文禧兄弟在家中度除夕,自己还特地问了母亲,武城张氏据说也有份呢。 张文瓘笑嘻嘻的走近,跪坐在榻上,“真的用小弟打理文书?” “需世叔与文禧兄首肯。”李善笑着说:“稚圭真的只考明经科?” “嗯,不过最近几年只怕难以赴考,进士科难考,贝州多有子弟赴明经。”张文瓘摩拳擦掌,“那明日小弟就去西河郡公那儿听令。” 李善有些心不在焉,只含糊了几声,张文瓘窥探好友神色,突然轻声道:“前日启程之际,听闻燕郡王或会回朝。” “罗艺?”李善心里一个激灵,自己果然猜中了,此战一时半会儿难以落幕,李客师长在军中,李世民将王君廓塞进北衙禁军,果然是为了罗艺。 用力摩擦着下巴,李善陷入久久的沉默,他曾经向李世民建言,与其让罗艺统兵长期留在陇州,还不如让其回朝,相对来说更好控制一些。 但此刻李善开始琢磨,调罗艺回朝,这是太子李建成的想法,还是裴世钜的想法呢? 如今的局势虽然还很混乱,但李善觉得,自己远在原州也能看出些端倪,裴世钜这位每日入皇城的宰辅看得应该更清楚一些。局势其实已经有了明朗化的迹象,李渊没有做决定并不是因为犹豫,而是在于选择一个好的借口,好的时机。 一方面,总不能在废太子诏书中明晃晃的将事情剖析的一清二楚……朕这个长子真不是人子啊,居然在紧要关头坐视老子、兄弟被围攻。 那丢人就丢大了,在全天下面前丢人,在那些世家门阀面前丢人,还要丢人丢到后世去。 另一方面,太子李建成身为嫡长子,坐镇东宫八年,自身的势力也不容小觑,绝不是李渊随随便便就能搞定的。 李善还陷入沉思中,张文瓘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心想怀仁兄到底与秦王有没有私下联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