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亲自端着茶汤过来。 那边苏定方已经将亲卫聚集起来,虽一声不吭,但亲卫无不胆寒,他们并不是畏惧苏定方,而是李善遇险本身给了他们太大的压力。 自从苏定方接管亲卫之后,郭朴就尽量不插手,但这次实在是忍不住,点出了当值的十人。 李善亲卫最初是三十朱家沟青壮,但之后设伤兵营,大部分都转为护士,苏定方接手后先后从旧部以及降卒中挑选人手,共计五十人。 每十人为一队,轮番执勤,为李善贴身护卫,但凡外出,不可或离。 “临行前是如何交代的?”郭朴一脚将这一队的队长朱八踢倒,“不可或离,不可或离!” “主将遇险,尔等居然不在身侧,按例,均该论斩!” 朱八不敢辩解……虽然他们实在有点冤枉,李善其实是在车队中,坐骑受惊后才突然离队。 郭朴大骂了片刻后转头看向苏定方,“如何处置,苏兄定夺。” 苏定方冷冷的看着十个亲卫,扬声道:“择地歇息,必以斥候查探周边,以确保周全。” “今日斥候何人领队?” 范十一那皮猴哭丧着脸走出队列,他以及范家几个弟兄都已经投入李善门下……其实苏定方是明知故问,车队斥候,向来是郭朴、范十一两人轮流带队。 “按例当斩,郎君仁慈,每人先杖三十,待回长安后再行追责。” 啪啪啪的杖责声响起,不远处的李善看到这一幕,双手撑着膝盖想起身,一旁的凌敬推着肩膀将其摁下,轻描淡写道:“亲卫不力,理应受罚,你去作甚?” “此事与他们无关……” “仁义也不是用在这地方的。”凌敬嗤笑道:“苏大郎亦要立威,你若是不忍,适才就应该提前过去相劝。” 李善被这话堵的心塞,你意思是我现在过去就是装模作样? 瞄了眼凌敬,李善试探问:“此次实在太险,凌伯可知侄儿为何遇险?” 凌敬哼了声,“谁让你贸然离队,也就是周娘子好骑射……之前还真不知晓呢!” “老身都不知晓呢。”苏母笑道:“这个义女收的……倒是亏欠了。” 周氏低着头小声谦让,李善却冷笑一声,“坐骑受惊,才会被迫离队,凌伯真不知道是谁在侄儿马股上抽了一鞭子?” 凌敬一愣,居然是有人捣鬼,老头儿立即警惕起来,双眼一眯,“此等手段……理应不是崔氏所为,难道是刘黑闼旧部?” 这老头想象力有点丰富啊,李善扯扯嘴角,脚尖踢了踢周氏的鞋子。 周氏一脸的为难,半响后才小声说:“实是意外,八女也不是故意为之。” “什么?!”凌敬脸色一白,立即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八成是孙女看到李善和周氏……被刺激的。 但如今的李善可不是当日从下博南下途径村落的李善,如今这个少年郎在山东,在长安都有着不轻的分量,更别说这支车队两百余人,说到底都是依附李善的。 而且凌敬本身就欠着李善恩情,孙女却害的李善险些身葬虎口……凌敬大怒起身,张口欲呼,必要给李善一个交代。 但这时候,李善的右手拽住了凌敬的衣袖,“算了,算了,不过意外而已,勿要责罚八女。” 顿了顿,李善补充道:“此次可是在你责罚八女之前。” 凌敬登时脸黑如锅底,一旁的马周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了。 就在刚才,凌敬还嘲讽李善在苏定方责罚亲卫之后才想去装模作样……这次李善赶在凌敬责罚孙女之前,绝非装模作样,绝对是诚心诚意。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