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巷子深处,你上哪儿骑马去?” 李善随口斗了几句嘴,看着周氏捧来热水盆,又接过周氏拎了把的毛巾,敷在脸上片刻后才用力搓了搓。 那边还在闹哄哄的,李善自顾自坐下吃饭,只有凌敬进来坐在对面。 “昨日夜间擒获几个俘虏,略为审讯,乃是逃兵。”凌敬轻声道:“刘黑闼看似势大,实则已陷死局。” 李善低着头正在喝汤,周氏用昨晚特地留下来的羊汤做的汤饼,似乎加了什么佐料,感觉有点辣……噢噢,这个时代还没有辣,或者说没有李善所认知的那种辣。 “的确,刘黑闼虽是死蛇,但也可能行最后一搏,齐善行、程名振尚未回信,胜负尚未可知……” 李善似乎没有听见凌敬的话,手捧着碗将汤底都喝干了,心想这一世恐怕无望再品辣味,寻找新大陆……欧洲人是带着强烈的致富因素,而中国人很难产生这样的情绪。 凌敬有点不耐烦了,“以你观之,此次交战,定方可需出战?” “无所谓。”李善耸耸肩,强调道:“真的无所谓。” 凌敬脸色有点难看,之前他还只是懵懵懂懂,知道个大概,但现在已经一切都明了。 河北战事,已经成为李唐夺嫡之争的战场,东宫、秦王府为了这块地盘费尽各种心思,使尽各种手段……李善对自己这个老头如此礼敬就是个例子。 凌敬知道自己没有猜错,李楷、尉迟宝琳适才对自己言语中的敬重也证明了这一点,秦王府是希望一战功成的。 那么,凌敬很容易猜到,东宫很可能是如李善之前猜测的那样,太子有自请亲征河北之意。 抢在太子亲征之前覆灭刘黑闼……这将是一份分量非常重的见面礼。 但问题在于,一旦功成,苏定方这个名字甚至凌敬本人都有可能成为焦点话题。 一旦功成,东宫必然大怒,但他们有什么理由去找田留安、齐善行、程名振的麻烦呢? 不说他们都是秦王府出身或秦王一脉,仅尽职守土这个借口就已经足够了,但苏定方不行。 夜袭历亭大营,焚尽粮草,奔袭破武城,再到馆陶城下两战,唐军骑兵的每次作战几乎都在苏定方的直接指挥下……仅仅半个月,苏定方这个名字已经传遍河北山东。 昨日议事,田留安对出兵一事不置可否,但首先确定了一件事,若要出兵,必是骑兵,领军者为苏定方。 李唐已经基本上一统天下了,太子、秦王夺嫡,这么复杂而危险的局面,仅仅一个碰撞就足以让苏定方、凌敬等人尸骨无存。 凌敬的想法很简单,如若出兵,很可能会击溃刘黑闼,战后论功,苏定方这个名字太显眼了,偏偏又没什么背景,很可能成为太子发泄怒气的目标。 “还说我想得太多……凌伯才想得多呢。”李善嘿嘿笑道:“若是定方兄领军出战,大胜敌军,某也能请秦王庇护之。” 凌敬嗤笑道:“若是太子一力追讨,秦王会一直庇护?” “这倒是,要不要一直庇护,无非是权衡利弊得失而已。”李善轻描淡写的说:“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外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薛忠大步而来,看看周围才低声说:“卫洲总管程名振回信,已安排妥当。” 跟着进屋的李楷问:“王君廓呢?” “已然传信,命其领精骑西进,步卒北上援馆陶。” “如此说来,大战将起!”尉迟宝琳摩拳擦掌,“某必要……” “你不许去。”李善打断道:“田总管亲自领兵?” 薛忠微微点头,“四百精骑,七百步卒,田总管亲自领兵。” 李善毕竟在军中混迹了几个月,知道这个亲自领兵是整体性的,四百精骑是需要另一个直接指挥的将领,如果按照这些日子的指挥来看,苏定方是最合适的人选。 没理会一旁凌敬的眼神,李善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人群外的李道玄,“道玄兄,战后得胜,当以此夸功。” 李道玄接过信,发现信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