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了眼,宇文士及的双眼已经眯成一条缝了,五六个侍女、女僧围绕着一位身量颇高的中年女僧,外围有一位中年男子目露诧异,张口相询。 “南阳?” “足下是……”女僧微微蹙眉,面前这人面熟的很。 “叔父李金才。”李德武神情复杂,当年杨广的女儿南阳公主择婿,自己也是备选之一,但最终被宇文士及得手。 南阳公主的神色也复杂的很,她与裴淑英来往颇多,知晓破镜重圆的佳话,眼角余光瞄见缓步而来的宇文士及,脸上更是带上一层寒霜。 各人有各人的宿命,同为前朝贵女,同守孤灯苦佛多年,裴淑英终能夫妻重聚,而自己……南阳公主垂下头,手持念珠,低声诵经。 “滚!” 低低的呵斥声让李德武面色铁青,“宇文兄,别来无恙。” 宇文士及看了眼南阳公主,脸色更是阴沉,转身走了十多步站定。 李德武强忍怒火跟过去,“李家何负宇文?” 宇文士及并不开口,双手负于身后,锐利的视线刻在李德武的脸上,他现在当然明白了,为什么李善今日不在东山寺,也不在朱家沟,甚至那位修闭口禅的乌巢禅师都闭门谢客。 那小子倒是有些手段,不愧得房玄龄之赞,居然能探知消息,提前避开。 李德武心头怒火都快忍不住了,当年的故交好友,一朝转为世仇,如今自己只能攀附岳家都快成了赘婿,而对方爵封国公,身登高位。 最重要的是,你我难道不是同一种人吗? “南阳为何做女僧打扮,宇文兄……” “闭嘴!”宇文士及负在身后的手攥成拳头。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两人都是前朝青年才俊,但在隋灭之后,都是靠抛妻弃子而上位的。 宇文士及心头的怒火不比李德武小,凭什么? 凭什么我儿子死了,而你儿子却活得好好的,而且还是被人交口称赞的英杰? “听家奴言,李兄几度在府门外盘桓不去,为何不登门?” 听到这句话,李德武的手也攥成了拳头,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你住的那宅子是从老子手里抢去的! “李兄勿忧,那栋宅子,迟早还与李家。”宇文士及低低道。 还给李家,可不是还给你……如果有一日,李善为宅主,李德武盘桓门外,宇文士及很想看到这一幕。 短暂的沉默后,随着又一声“滚”,脸颊抖动的李德武快步下山,狼狈而去。 缓缓走到南阳公主身边,宇文士及挥手让侍女、女僧走开,对着南阳公主的背脊,低声道:“主持今日闭关,在山脚村落歇息一夜,明日入寺。” 没有听到任何答复,宇文士及脸上呈现出痛苦的神色,低声又道:“李德武于岭南娶妻朱氏,生子李善,乃东山寺之主,如今就在村中……” 听着背后断断续续的解释,南阳公主冷笑道:“记得当年,你与他最是要好,一丘之貉。” “今日驱逐李德武,为了李善?”这些年来,这还是南阳公主第一次主动与前夫搭话。 “李善今岁十七。” 低低的幽叹声后,隐隐能听见哭声,宇文士及面容僵硬,久久无语,如果儿子宇文禅师未死,今年也应是十七岁。 一个时辰后,朱家沟李家宅院。 朱氏毫不犹豫的收留南阳公主,让小蛮和侍女收拾房屋,而宇文士及黯然离去,今日他还有要事。 此时此刻,长乐坡的酒肆里,李善和周赵临窗而坐,一边观赏泾河风景,一边品尝被周赵评价为天下佳酿的美酒。 长乐坡距离长安十里,临近泾河,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