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胤礽意外的是,自军帐外围到御帐中心,越是靠近御帐,原本欣喜的气氛却是逐渐僵硬了下来。 御帐外,裕亲王一身猩红色戎甲,迎着不时路过的军士各种颜色的目光,这会儿正直挺挺地跪于帐外。 刚从战场上下来,福全此时浑身尚还沐浴着血气,身上更是血迹遍布,已然分不清是伤痕亦或敌军落下猩红。连素来保养得宜的面容上,此时都多了一道尚还透着白肉的伤疤,从眼睑一直蔓延至下鄂,可见当时战况之急。 “王伯?” 看清来人的一瞬间,胤礽下意识皱了皱眉。没有多问什么,只上前一步,将随身携带的伤药塞入对方手中。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谁也无法预料全局,不论发生何事,王伯为朝廷出生入死,断没有轻忽己身的道理。” “太子殿下!”带着献血的大掌紧紧握着手中的白瓷药瓶。不知是不是胤礽的错觉,眼前之人素来宽厚的脊背好似骤然曲下一瞬。怔怔地看着眼前遍是黄沙的土地,须臾胤礽方才听得,来人略带沙哑的声音方才响起: “太子殿下好意福全引领了,然小王代罪之身,如何受得住太子殿下恩泽。”说着便高举着双手,要将手上的瓷瓶重新还回,福全本就年近不惑,早已脱力的手掌此刻尚还带着些许颤意。 “王伯?”看着眼前之人隐隐带着晦涩的眼神,胤礽不由得微怔了片刻。 众所周知,裕亲王福全乃是宗室之中数地着的温厚长者,于宗室中素有名望。常日里更是多次出入宫闱,待他们这些小辈,态度再没有半点不好地。 从身旁亲兵压抑着愤怒的眼神中,胤礽陡然明白了什么。 将手中的药瓶交于一旁的亲卫,青年虽面上尚带着些许不忿,却也知晓此药的珍贵之处,纠结了片刻,到底还是单膝跪地,双手接下了药瓶。 “到底发生了何事?”步入御帐前,胤礽声音微微发冷道: “殿下您更衣那会儿,奴才便已经遣人打听了,此役虽是大胜,然因着裕亲王所在的右路军贪功冒进,中了那噶尔丹的圈套,不仅麾下八旗子弟损失过重,连噶尔丹本人也钻了空子,这才从重重包围中侥幸逃脱了出去………” “裕亲王也是因此方才跪在此处带伤请罪。” 不说八旗子弟本就金贵,此次前来的贵胄之人不再少数,光是放跑了噶尔丹便是一计重罪。若是如此,此时这般情景倒也并非不近人情。然而……… 贪功冒进………贪功冒进……咋摸着这四个字的含义,胤礽心下不由一阵发寒,众所周知,王伯平素为人谨慎,常日里再小心不过。再怎样,贪功冒进这几个字也不该落到这人身上。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