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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节


后一直没回房,这几日都是待在后山汤池里。”

    涟绛脚步一顿,朝他道谢后往后山走。

    “小公子!”月行心里挣扎片刻,复又追上前,“……殿下待你是真心的。”

    涟绛僵住身子。

    须臾,他回头朝着月行微微一笑,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第125章 人非

    后山汤池始终氤氲着热气,白茫茫的雾气几乎将池边青松竹柏吞没。

    涟绛拾阶而上,衣角被石阶上星星点点的水珠子润湿,乍一眼看上去像是被撕开又被重新拼凑起来的布帛。

    隔着缥缈的白雾,他与浸在汤池中的人遥遥对视。

    他心跳慌乱,目光交织的刹那竟觉从前的五百年光阴恍若隔世。

    他太久没见观御了。

    如今终于相见,他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人,心中无半分欣喜,唯独悲凉与遗憾越生长越旺盛,让他觉得鼻酸。

    观御好像瘦了许多。

    他眨眨眼睛,潮湿的雾气将他的双眼浸润。

    山林间寂静无风,雾气停滞不动,连带着他的心脏也渐渐变得僵硬静默。

    他微微张唇,吐出一口气强稳住心神朝观御走去。

    离得近些,他才瞧见观御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

    它们新旧交叠,新的伤口尚还溢着血,血珠子滚进汤池里,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旧的伤口更为狰狞可怖,饶是浸在水雾里,也难掩红肿溃烂。

    涟绛溘然驻足,双手难以遏制地发颤——这些伤口,分明与他身上的如出一辙。

    楼弃舞将他从血海中救出以后,他不愿让人医治,所以身上的伤口反反复复地开裂流血,从来不见好转。他甚至自虐一般将自己浸没在冰冷的奈河中,任由河中幽魂怨灵撕咬他的身体。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无比清晰地感受着体内的鲜血一点点流失。剧烈的疼痛麻痹他的心脏,而他只感到畅快。

    楼弃舞说他疯了,酆都城无数鬼怪也说他疯了。

    怎么会有神自甘入奈河,以神躯喂养邪魔?

    他垂目看着云沉为他处理伤口,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茶盏。

    “你这腿......”云沉欲言又止,净手将药端来,复又接着道,“神族有移花接骨之术,若能找到合适的新藕,我兴许能试上一试。”

    “一定要新藕么?”涟绛捧着药却不喝,将手指伸进去搅了搅,然后皱着眉将碗捏碎,手掌被碎片锋利的边缘划开。

    见状,云沉不由惊呼:“小公子!”

    “闭嘴!”熟料下一瞬,本来还算安分的人突然变得暴怒,眨眼间已掐住云沉脖颈将他摁到墙上,抬眸间露出残忍的笑意,轻声问,“一定要新藕么?用你的腿不也一样。”

    云沉骇然,窒息之下竭力挣扎着吐不出半句话:“小.....”

    涟绛更为用力地掐他,几乎要将他的脖颈折断:“我说了闭嘴,你听不懂话么?”

    “涟绛!”所幸勾玉和楼弃舞来得及时。

    涟绛松开手,睨向窗外时骤然回神,揉搓着掌心的血云淡风轻道:“开个玩笑罢了,何必大惊小怪的。”

    楼弃舞和勾玉面面相觑,云沉更是心有余悸,摸着颈上湿漉漉的血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楼弃舞说他这是受魔气所扰,等驯服魔骨便不会再有这些暴虐的念头。

    但他觉得不是。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想要杀死云沉,也想杀死楼弃舞和勾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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