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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自尽。

    这样的一壶酒,任谁都想知道它的由来和酿造之法。但往后千年,却再无人能酿出醉花荫。

    熟料他记忆虽无,勾玉弓上却还留着一些。

    可惜......

    楼弃舞忽地勾唇一笑,随后伸手将沾着醉花荫的羽箭从身体里拔出,方才眼中流露出的惊讶诧异尽数消退。

    松晏见状一怔,刚一抬眼,便听楼弃舞笑叹道:“你终归不是当年的你啊,涟绛,看来你还没想起之前的事。”

    “醉花荫,”他把玩着羽箭一步步往前走,箭矢抵上松晏肩膀,发出挣扎的呜咽声,“它本来就是我赠你的东西。”

    松晏顿然惊骇不已,错愕地看向楼弃舞。后者轻笑出声:“就和勾玉弓永远不会背叛你一样,它也从来不会背叛自己的主子。”

    “扑通。”

    楼弃舞猛地抬手将羽箭掷出,箭身融进血海里,咕嘟咕嘟地冒泡,裂口处暗金莲纹若隐若现,不出须臾破碎的裂纹竟拼凑出一只九尾狐的模样,它仰首摆尾,声如婴儿啼哭,身边三十六多红莲浮沉不定。

    楼弃舞一手掌着长明灯,一手负于身后,仰头徐徐道:“多谢你这一箭,我正愁着找不到九尾狐骨。”

    松晏瞳孔微缩,倏然意识到这一切都是楼弃舞布置好的捕兽夹,只等他这只狐狸踩进去。

    缺着九尾狐骨,付绮与楼弃舞绝无可能祭龙脉。而世间最后一只九尾神狐,便是上一世的他。

    他隐约记得步重说过,当年涟绛被诸神讨伐,死在弑神台上,尸骨无存。但他生前,曾取骨制长弓。

    思及此,松晏脸色苍白如纸。之前是他救母心切,再加上沈万霄坠海惹得他心生仇恨,交织错杂的心绪逼他冲开了九转红莲咒的禁制,被沈万霄封印在他体内的勾玉弓自行认主现世,再生祸事。

    楼弃舞隔着面具挠挠下巴,对此情景十分满意:“松晏,今日我不杀你,但下次再相见,你我必是生死一决。”

    话音未落,一只虚影箭忽然从他耳畔擦过,划开一道指甲长的小口子。他稍稍偏头,耳上有血滴落。

    “楼弃舞。”松晏再次挽弓,他冷冷注视着楼弃舞,勾玉弓弓弦上未搭羽箭,但一重又一重的箭影仍可杀人。

    想是这举动将楼弃舞惹恼,他轻轻摸了下耳廓上破皮的地方,眼神晦暗不明。

    遽然,长明灯光芒大盛,幽绿的光将此间照得如同鬼域,四处横飞的幽魂厉鬼借此灯光修为暴涨,不由得痴迷地跪拜在楼弃舞脚边。

    松晏望着此情此景,心中难免一沉——楼弃舞在召无妄曲煞。

    果不其然,须臾,便有急促的鼓乐之声自四面八方传来。其声激昂,有如万马奔腾,千军压境。

    松晏微微蹙眉,眼前忽然闪过残花破败之景,间或夹杂着一抹血色。

    他听见有人在轻声吟唱,哀婉凄清,如泣如诉。而在这荡气回肠的吟唱声中,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你为何不救我?”

    “观御,为何不肯救我?”

    ......

    “我是来与你告别的。”

    “我会在这弓里封下诅咒,观御,你若敢解开封印,想起我,必受万箭穿心之苦。”

    松晏呼吸一窒,竟似是溺水一般的感受。他猛然清醒,从那迷惑人心的乐声中清醒过来,脖颈上已然多出一条细细的勒痕。

    再晚一些,他便会与飞光楼里那些乐姬一般粉身碎骨。

    他骤然抬眸,只见楼弃舞正捏诀祭龙脉,在他身前,长明灯灯影一晃,竟飘散成满天璀璨的星子。

    百里轻舟在这时醒来,她虚弱无力,体内尚未觉醒的神力被龙脉一点点吸食,如同脊髓被人硬生生抽走一般,五脏六腑都剧痛无比。她在混乱之中勉强看清松晏的脸,顿然满目震惊难掩,心中一急竟呕出血来。

    松晏见了,顿时心急如焚:“阿娘!”

    他一面说着,一面拉开长弓,虚影箭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飞驰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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