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一动,松晏立马就抓紧了,一双好看的长眉紧紧拧在一起,嘟囔起来:“别走。” 松晏又在梦境里看见了那个提灯的人。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松晏,面容虽然依旧是模糊不清,松晏却格外清楚地察觉到他无比悲伤。 “你是谁?” “我来渡你。” 魔障一样与以往毫无差别的对话,松晏忽然失去耐心,在他即将消失前大着胆子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别走。” 那人迟疑一阵,手里青灯忽明忽暗,照在松晏脸上映出碎纹。 最终他还是走了,化成一阵风,一阵云雾,从松晏指尖消逝。 松晏忽然捂住心口。那里空落落的,却生长着无数刺藤,摩擦着弄伤血肉,疼得他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还说要渡我,骗子。” 沈万霄正思索着如何抽身,松晏忽然松开手,蜷缩起身子一动不动。 如此倒好,省得再费心。 他站起身,拿过一旁的被子给松晏盖上,转身时见他眼角有些湿润,难免动作一顿,紧接着,便听见他喃喃道:“……混账。” 沈万霄:…… 待沈万霄沐浴完再次返回亭中,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他受天罚,不老不死,不伤不灭。虽与常人一样能感到疼,但伤口愈合得快,也不算太过折磨。只除了一些致命的伤,足以让他死亡,而后重生,永世轮回,无所消停。 云沉与若风早早便等在房外,见沈万霄披衣出来,急忙迎上前去:“殿下,赵江眠快死了。” 沈万霄系着腰带,闻言手上动作一停,只感唏嘘。 赵江眠身上有白头蛊,如今崔意星已死,蛊毒再无人能解。灵玉虽能压制毒性,但也不过是延缓些时日,终归是凡人,生老病死,在所难免。 “将此物给他。”沈万霄思量片刻,将灵玉递给云沉。 云沉接过玉佩,神色微惊:“灵玉?” 沈万霄颔首。 “千年前邪魔涟绛被镇压在无妄海中,神识尽散,”云沉握着灵玉,情不自禁地感慨,“他亲手磨制的灵玉早先生出灵识,因感念旧主,自毁身躯,碎成七瓣,此后千年失散人间,再无踪迹。没想到,今日竟有缘在此处见到其中一瓣。” “涟绛。” 沈万霄垂眸,“涟绛”二字念在口中格外熟稔,以至于他有片刻的失神。 “当年涟绛弑神屠仙,血洗九重天,惹怒诸天神佛,”云沉神色有些痛苦,似是不愿回想当日情景,“彼时殿下带兵亲征魔界,未曾见此惨状,后来又身负重伤,记忆有所失,不知道此事也是情有可原。” 沈万霄抱剑的手手指微蜷,关于征战魔界的事,他脑海中尚有些支离破碎的记忆——尸山血海,白骨成山,万里哀哭。 但也只限于此,再多的事他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灵玉是邪魔涟绛的东西,其上的法力是涟绛修习的邪术。沈万霄目光沉了下去,松晏要这玉石做什么? 那边云沉将灵玉放到赵江眠掌中,丝丝缕缕的白光有如流水,浸透他的四肢百骸,叫那颗垂死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 他面色发灰,眼下一片乌黑,眸子猩红如血。 见他醒来,云沉松了口气。 “咳,咳咳......”赵江眠咳嗽着,费力地看清眼前的人,“沈公子。” 沈万霄睨他一眼,见他苦笑着解释道:“原先温世昌说公子是天神,我还将信将疑,如今来看,是我眼拙。” “不算天神。”沈万霄淡淡道。 不过罪神罢了,岂能与九重天那些天神一并而论。 天神都是没有心的,他们永远对众生疾苦视而不见,永远隔岸观火。只要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他们就不会出手相救,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