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是慕婳的小名。 一幅幅画卷在慕婳脑海中展开。 在寒冷时候,慕婳同慕云在一起取暖,他总是把仅有的单薄的被子围在慕婳身上,笑着保证,‘以后二哥一定给慢慢最厚实最漂亮的锦缎被褥。’ ‘慢慢,她又让你在冷水中洗衣服?’ ‘你怎么就这么听她的话?’ ‘好了,好了,知道你孝顺她,来,二哥帮你一起洗。’ ‘慢慢,这颗鸡蛋你千万要记得吃了,别再给他们送去了,她在背后吃鱼吃肉,不缺你孝顺……好,好,慢慢别急,二哥不说了,不说了。’ 苦寒之地,慕云一直陪着慕婳,竭尽所能帮衬慕婳,或是洗衣服,或是耕田种菜,或是养鸡喂猪。 京城侯府,慕婳被所有人鄙夷,谩骂,有口难辨时,慕云冲进荣寿堂,握住慕婳的手,‘除了慢慢,我再没有别的妹妹!” 永安侯府得脸的奴才都能随意欺辱慕云,没人把慕云当做永安侯的儿子,当做侯府的少爷。 连永安侯都把慕云当做耻辱,他定力不足,被 ** 的 ** 勾引所生的孽种。 当初慕婳是被一群仆妇压着捆绑着送到宛城,慕云同样被死死的绑着,他对着哭成泪人的慕婳道,‘慢慢,给我五年,给我五年,我一定把你该得东西拿回来,二哥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慢慢,相信二哥,好不好?’ 五年后,慕云就是令朝臣不敢直视的锦衣卫都指挥使?! 做了圣上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 锦衣卫都指挥使权柄显赫,风光无限,然而极少有善终的。 慕云会是例外? 以慕云的才干心机,他完全可以走一条更顺畅的仕途之路,他那么着急升官,掌握权柄,全是为了对慢慢的承诺。 慕婳的手放在柴房的门上,单薄歪斜的木门经不住她一根指头,此时却有千斤重。 她的灵魂被困在灵位上时,往来进香的小姐好像没听见有永安侯的小姐。 嘴碎的打扫小和尚对慕指挥使提得更少,世人皆知慕指挥使狠辣无情,是不是连他的生父……慕婳抬眼凝望蓝天,碧空如洗,白云朵朵,微风徐徐,一切都是那么干净美好。 然而人世间却充斥着一幕幕不堪的丑陋。 小慕婳的委屈,不该只指望慕云。 胖丫莫名心头一酸,“小姐,您哭了?” 慕婳震惊般抹了抹眼角,手指上湿漉漉的,喃喃说道:“我也会落泪?!” 万箭穿心,尸骨无存时她没有哭。 父兄褪下她染血的铠甲穿戴在他们身上时,她同样没有落泪。 灵魂被困住十年,无法投胎转世时,她笑听贵女们命妇的八卦。 今日,她竟然因为一段记忆落泪。 小慕婳的痛苦如此沉重,那段记忆好似慕婳亲身经历,比万仞穿心还要疼。 她领兵出征时就明白将军的宿命就是马革裹尸,战死疆场,她全了忠孝节义,不觉遗憾。 可小慕婳太冤了。 不是说她没做错任何事,可比起口蜜腹剑的那群人,小慕婳是干净的,纯粹的。 “慢慢,真是你?” 柴房的门打开,门口站着一脸病容,只穿一身单薄燕青长褂的少年,“你是来看二哥……我?” 第十一章 立威 少年眉清目秀,五官出奇的精致漂亮,浓密的眼睫扇动宛若蝴蝶展翼,苍白的肤色显得他肌肤细腻,乌鸦鸦的黑发顺势披散在身后,发梢却是顽皮般翘起。 他衣衫单薄,身材瘦削,弱不胜衣。 望着慕婳的眸子温情脉脉,眸底泛起一丝丝涟漪。 “……慢慢。” 只有慕云能叫慕婳慢慢。 慕婳学走路慢,学说话慢,识字慢,总是跟在慕云身后的小姑娘便被他称做慢慢。 慕婳两世记忆就没碰到过比慕云还漂亮精致的男孩子,精致到极致却不显得阴柔或是女相。 在外看,柴房已经足够破旧。 慕婳看向慕云身后,柴房里面更是破旧不堪。 一堆稻草能当床吗? 倚着斑驳泛着潮气的墙壁是一张只剩下三条腿的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缺口的茶杯,一只没有盖子,没有把手的茶壶。 从柴房顶端射下几束阳光,躺在一堆稻草上完全可以欣赏夜晚的星辰,冬天罗雪,夏天漏雨,屋中泛着刺鼻的霉味。 慕婳一把抓住慕云的手腕,手心被他手腕的骨头咯得生疼,更疼得是慕婳的心。 怎能这么折磨漂亮的少年。 慕云看着握着自己手的小手,从她掌心传来炙热的温度,扯起泛白的嘴角,“晓得慢慢会来看我……”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