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是多么风雅的人物,满腹经纶出口成章,现下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姑娘这是无可辩驳。”顾靖远摇着折扇笑起来,“还不罚酒嚒?” 舒音细白的指紧握着杯,默然片刻后道:“公子说的是,舒音有错,当自罚。”说罢,仰头将一杯酒饮尽。 温酒入喉,暖了身,也在心里浅浅地燎。 顾靖远看着她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有什么霎时在他眸中燃起来,压也压不住。他几步就走过去,唤了一声“舒音”,就在人身后俯了身,呼吸浅浅地落在身前人乌黑的发上。 舒音吓了一跳。这人,还未饮酒怎么就先似醉了一般。 她微微偏头,却没躲开,竟扶着桌案站起了身。顾靖远仍低着头,她一转身两人便四目相对地站在一处。亭外雨还在下,风卷着荧白的水滴进来,二人却都不觉得寒。舒音唇边还带着酒香,此刻将散未散地萦绕在两人之间,熏的人脸愈发烫。 顾靖远面上带着笑,把人困在自己和桌案之间,道:“舒音,我倾心于你。” 两人离得如此近,舒音在那双深眸内看见了有些慌乱的自己,定了定神,目光未闪躲,道:“你需想好。”她身子往后仰,被顾靖远一把捞住了后背,动弹不了,声音不自知地放轻,“我不喜反复,但到底不过静川中寻常姿色,又岂可和真正的娇倩之姿相比。你需想好。” “反复?我也不喜。”顾靖远把人扶紧,“昭都城什么姿色没有,我也算是看过了姹紫嫣红,却几时见我动过心?皆拂袖而过。我这里独缺一色,也独恋一色,”他声音低暧,“与我静观山河景的人。” 顾靖远轻轻嗅了下,舒音身上味道好闻,却不是花香,迷晃的是书墨气。他往前轻轻一凑,舒音身后桌案上的书哗啦啦撒了一地,她抬头,人就陷在那双深邃的眸内。 顾靖远沉着声音,“你自己说的,浮生不过一个随字,如今情缘至此,却要食言吗?” 话咬在耳边,就往心上印。 “......不会食言。” “那,如何?” 舒音红着脸没答。 “嗯?”顾靖远托着她背的手紧了紧。 舒音笑起来,道。 “山河寂寞,愿与你静观其景。” 此后,舒先生就多了个顾夫人的身份。 二人将书肆正式改建为静川书院,共同执教。学生们都知,书院每年暮春时必歇停三月,因着两位先生要出城周游,饱览各地,每次归后复课,所教学的内容便又有所不同。 韶华如驶,享的是河清海晏,历的是锦绣江川。 世人皆行在万里河山中,当与你同行,优游一世。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