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含睿正欲说话,手机却在此时突兀地响了起来,他皱着眉头本来想要按掉,可在看清来电显示的那一刻,还是接了起来,“……喂?” “裴含睿。”电话那头传来秦亦悦耳的声线,也不知道他刚刚干了什么,呼吸比平日里重了些,好像正在做什么耗体力的事儿似的。 “怎么了?”裴含睿余光瞥了眼焦平世,见对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不由稍稍侧过脸,下意识挡住了电话。 “……你今天晚上过不过来?”秦亦今天似乎心情格外好,语调轻松而略略上扬。 裴含睿停顿了一下,只得道:“不了,我今晚……有点事。” 过了会,秦亦才哦了一声,听得出来有些小小的失望。 裴含睿抿了抿嘴,心里对焦平世来访的时机更是恼火不已,刚准备再多说几句,却听秦亦忽然道:“我今天把家里乱七八糟的杂物都收拾出来扔掉了。” 这话题转换的略快,裴含睿愣了一下,还没赶上对方跳跃的思维。 “客厅也整理过了。从玄关到卧室都打扫了一遍,保证没有泡面盒和袜子……” “……嗯?”裴含睿还是一头雾水。 噼里啪啦说了一通,秦亦顿了顿,才又接着道:“那个……每次去你家在路上来回跑都好麻烦,嗯,其实,我家虽然小了点,但是再多住一个人还是挤得下的……啊,我是说等过段时间。” “……”裴含睿疑惑的表情霎时间凝固在脸上。 秦亦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平静地在叙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但是语速却比平时稍微快了一点点,如果不是特别熟悉他的人根本听不出来区别。 他虽然没有明着把话说出来,但是这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令裴含睿心头一瞬间仿佛融化了一样,像是饮下了最甘醇的葡萄酒,从内心深处泛起说不出的暖意,还有那香甜的微醺气息,让人禁不住沉醉其中,把心浸得又酸又胀。 应允的话语几乎已经转到了嘴边,然而,裴含睿终是记起自己对面坐着什么人,记起现在两人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处境之下,记起远在法国还有一个冷硬的老家伙拦在路上。 他沉默了许久,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紧了紧,终究把满心的躁动给压制下去,声音干涩低沉地吐出了两个字:“抱歉……” 说完这两个字,裴含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头,握着手机的手都僵硬了,迟迟听不见那头传来声音。 良久,久到裴含睿仿佛感到心被紧紧攒起来的时候,才听见秦亦若无其事地道:“哦。没事我就挂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比之前还要平稳淡定,可是不知为何,裴含睿就是一下子从那委顿下去的音调看见对方失望的表情。 紧接着,电话里传来忙音,那毫无起伏的平板响声一下下敲击在耳膜上,裴含睿一时间心里空落下来,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从手指尖溜走了。 可是他无从追寻…… 收了电话,焦平世仍坐在原地深深看着他,对这通电话不置一词。 裴含睿心里陡然窜出一股火气,他徐徐虚眯起双眼,眼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一字一字地道,“我说过,我最讨厌受人威胁。” 焦平世想了想,声音放缓,道:“裴董也是为了你好,何不忍耐这一次,退一步,大家都海阔天空,回巴黎跟麦考利小姐见上一面,裴董自然有办法让现在满天飞的谣言不攻自破,又不是让你现在就回去结婚,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那个年轻的模特也不会因此再遭受诋毁,对大家都好,不是吗?而且,你以前也不会因为哪个小情人,跟裴董闹得这么僵的,唉……” “呵。”裴含睿突然笑了笑,充满了嘲讽和冷酷的味道,身子向后往椅背上考去,叠着腿,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焦助理,你还是回巴黎去劝劝父亲,都一大把年纪了,不如趁着还行的时候,多跟他的娇妻美妾生几个听话的儿子吧,啊。至于我,就不劳他费心了。” “裴少……”焦平世还想说些话,却被裴含睿的眼神给堵了回去,他施施然起身,留下一句送客,便径自离开了会客厅。 焦平世默默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淡淡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往那头吩咐了一句:“我劝不动裴少,还是按之前交代的行`事吧,派我们的人24小时盯着他们,我们直接或间接控股的几家媒体,还有另外几家交涉过的,可以开始动作了。” 夜色已深。 挂断了电话,秦亦默默地盯着手机屏看了一会,然后甩到一边去。此刻的他,正在卫生间里爬在一个三角梯上,拿着把刷子,使劲刷天花板上经年累积的一些污垢,下面的瓷砖、马桶、浴缸早就光洁的焕然一新。 手臂有点酸,秦亦停下了动作,低头看着手里脏兮兮的刷子,突然觉得疯狂地赶完一天的工作跑回家抽风的自己真特么像个傻`逼! ——有些话,他永远也不会再说第二遍。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