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姑姑告辞。 “我们明早再来。”黄姑姑捧着包袱站在门边,肃然道,“应小娘子有很多要学。还好时日尚早,我们还可以慢慢地教。” 明天还来啊?应小满有点犯愁,那肉铺子岂不是没法开张了。 她不大乐意地说:“好吧。” 两位姑姑同时停步回头,四只眼睛沉默控诉,应小满赶紧改口:“……是。” 马车缓缓驶出小巷,阿织蹦蹦跳跳地跟在车后头,应小满追出去把小丫头抱回来。 狭窄的巷口正好拐进来几匹马,马匹和宫里车驾擦身而过时,两边齐齐停住,两位女官下车万福行礼,马上之人停步寒暄几句。 马车前方挂的灯笼映亮了巷口周围,阿织惊喜地指向前方:“阿姐,七郎来了!” 骑马拐入巷口的正是晏容时。 前后几人护卫,后头还跟着一辆小车。 窄巷不能并行两辆马车,等宫里车驾出去了,后头那辆车才拐进巷子。 应小满牵着阿织的手站在门边,耳边传来哒哒哒的轻快马蹄声,马蹄声逐渐靠近家门,她目不转睛瞧着马上的身影,眼睛不知不觉已经弯成了一对月牙儿。 “今天好早。”她抬头打量尚未完全黑下去的天色。“案子审完了吗?” “案子还在审。但听隋淼报来你家的新住处在河童巷,必须过来看看。” 晏容时轻描淡写说完,踩蹬下马,顺手捞起门边伸手要抱抱的阿织,摸了摸小脑袋。 “听说你这处住了个老仆?”跨进门里的同时,他的视线往周围扫过一圈。 “是住了位半聋半瞎的老人家。”应小满说起来也觉得纳闷:“下午还时不时地咳嗽,怎么这会儿没动静了……” 话音未落,西北边角又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这就对了。”应小满高兴地说: “老人家身子硬朗,咳嗽声响也大。我仔细听过了,咳嗽声里无痰音,老人家肺里没毛病。” 晏容时的目光定在西北角处关闭的窄门。 片刻后转开,嘴里依旧轻描淡写说:“老人家年纪大了,总是会有各种病症,无需太在意。” 晏家亲随在庭院里点亮灯笼,义母出来招呼,见到七郎人也高兴,当即铺开桌布,把家里今天新做的荷叶鸡整只端上桌。 外加今晚上门带来的几样时令鲜果子,食物芳香扑鼻,应家三口和晏容时分坐木桌四边,边吃喝边闲谈。 “今天来的两位女官凶得很。”义母心有余悸:“上来废话不说,直接上手教规矩。教走路教了一早晨,教说话又教整个下午。宫里怎么有这许多规矩?” 应小满边剥橘子边说:“刚见面瞧着凶。但两位姑姑人其实都不错,反反复复地教,耐心得很。而且教来教去,宫里的规矩也不很多。两位姑姑最后说,叫我寻常般走路就可以。不知道如何说话,就说‘民女不知道’。” 晏容时听出了七分大概。 回想起巷口见面寒暄时,两位女官筋疲力尽的神色,沙哑的嗓音…… 他带几分欣慰,打开桌上蒸熟的荷叶。在满院清香里,切一只鸡腿给义母,另一只鸡腿给应小满,两只鸡翅膀留给阿织: “两位女官说得很对。遇到寻常的询问,寻常般应答就很好。不过宫里人事复杂,万一遇到关键问题,只答‘不知道’不足以应对。我今晚过来的目的之一,就是想和你演练几句不寻常的对答。” 义母听着听着,不由地紧张起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