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声吩咐门外嚷嚷着的众豪奴,叫他们滚进来。 酒楼外人声鼎沸,事态仿佛面团发酵,越来越大,惊动了各处。 酒楼里面泾渭分明,一楼坐着雁家的人,二楼站着众多禁卫。 劝了几句,又出言激了几句,楼下的雁二郎始终不肯走,反倒喝令亲随找出余庆楼里出名的“玉楼春”,就坐在大堂里喝起酒来。 晏容时站在三楼栏杆高处,笑看一眼楼下动静。 “倒便宜了他。” 应小满:? 应小满有点紧张,目不转睛等方掌柜进门,来个瓮中捉鳖。 —— 围观人群乌泱泱一片,事情闹大,驱赶也赶不走,只在原先欢门倒塌的碎木渣子处空出一块,上千人围成个大圈,哄瞧热闹。 “怎么突然查封了?” “听说两家郎君为了个小娘子争斗,一个打砸了酒楼给小娘子出气,另一个索性把酒楼查封了。京城这些贵人呐,啧啧。” “仗势欺人呐?酒楼无妄之灾,不吱声?” “掌柜的不在,没人领头喊冤。” 众人啧啧不平时,忽然有人高喊:“酒楼掌柜的回来了!” 方掌柜早回来了。 他原本就是极警惕的性子。轻易不出酒楼,出门一身衣裳,回返时换一身行头,来回走不同的路。 酒楼门口动静太大,他远远望见欢门消失不见,即刻警惕驻足,闪躲去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扎在人群里听了足足两刻钟,把前因后果听了个详尽。 兴宁侯雁家豪奴出来放话时,他一个字不落,全听到耳中。听完恍然,酒楼今天遭了一场打砸,起因原来是庄九那女儿。 十来岁的小丫头,想不到在京城交结了几位贵人家的郎君,召集人马替她出气,本事倒不小。 听明白了前因后果,就是两家郎君为个小娘子争斗的故事,一个打砸了酒楼,另一个动用权势查封酒楼,两边互相较量,酒楼遭受鱼池之殃…… 满耳朵都是争风吃醋。没人提庄九。更无人在意庄九的银锭。 方掌柜越听越放心。 京城大小事从来少不了看热闹的文人士子。几个年轻士子的声音格外大声。 “京城这些纨绔衙内欺人太甚!兴宁侯府雁二郎,上回当街扯着一位素未谋面的良家小娘子,非说两人以象牙扇定情,被始乱终弃云云,逼着小娘子砸了传家的象牙扇。当时小生就在场!” “今日除了兴宁侯府这位雁二郎,还有长乐巷晏家七郎?身为朝廷大员,公器私用,我等路见不平,少不得要帮写状子,递进顺天府。” 围观众人舆论越来越愤懑,纷纷为酒楼抱不平时,方掌柜终于从人群中现身了。 装作刚刚赶来、一无所知的模样,蹲在欢门碎木渣子面前,心疼得捂住胸口,眼泪汪汪。起身时踉跄一下,周围几个热心人赶紧把他扶住。 几个太学生愤然道:“小娘子过世的父亲和你酒楼有钱财纠葛,数额又不大,统共一个银锭的小事,何至于先打砸了酒楼,又以封条封门?掌柜的莫怕,你这头占着理,进去和里头的人理论!” 人群吵吵嚷嚷,当真推举出几个出头鸟,簇拥着方掌柜走进酒楼木廊子。 方掌柜满脸感动含泪,团团作揖道谢:“小老儿多谢各位仗义执言。小老儿怕啊。但身为酒楼主事之人,小老儿再怕也得挺身而出,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好歹争个‘理’字——” “拿下。”晏容时慢悠悠跨出门来。 七八名禁军好手虎狼般直扑而出,绕过领头几个热心士子,直接把方掌柜原地按倒。 领头几人反应不过来,齐齐愣在原地,眼珠子瞪得滚圆。 门外围观人群轰然一声,炸开了锅。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为个小娘子打砸了酒楼,又把酒楼查封还嫌不够,居然抓捕了掌柜!如此嚣张行事!” 满地碎瓷的大堂里,雁二郎在屏风后震惊地坐直了身体。 “这位今天发疯了?”他低声嘀咕。 周围亲信倒吸一口凉气。“二郎,群情沸腾,咱们不能露面了!” 亲信做个躲避的姿势:“叫晏家那位在前头顶着。咱们……” 雁二郎争强好胜的邪性子上来,人反倒又坐回去。 “他都不怕,我怕什么。说出去丢尽我雁翼行的名头。” 他抬高嗓音对楼上说话:“小满,今天这场比试,我跟他算平分秋色。眼看着外头要炸锅,等下我跟他两个出去,人群必然跟随我们。等人群散了你再走。” 应小满:? 今天实在难得,雁二郎说了两句人话! 她趴在三楼扶栏处往下望:“管好你自己。当心出去被人围殴。” 雁二郎紧跟着又不说人话了。 “晏七郎都不怕,我更不怕。一起出去一起挨揍,看谁扛得住。”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