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子里走几步:“正是。我爹爹叮嘱我来。你就是余庆楼掌柜的?” 来人和蔼笑道,“小可姓方,正是此处酒楼掌柜的。这位小娘子的父亲——” “我爹姓应。” 方掌柜一怔,脚步停在原地,只眯起一双眼上上下下地打量。 应小满瞧在眼里,心里琢磨了片刻,又说,“等等,我爹也可能姓庄。” 方掌柜又是一怔,像是骤然明白了什么,脸上再度露出笑容。 “小老儿不曾认识姓应的故人。姓庄的故人倒是认识一位。不知你爹爹尊姓大名……?” 应小满心里泛起惊涛骇浪。爹爹果然姓庄?! 她都十六了。这么多年,爹爹在老家用的都是化名! 但应小满早不是刚来京城的胸无城府的乡下小丫头了。如今站在余庆楼里的她,是见多识广、沉得住气的应小满。 她心里一番搜肠刮肚。 对于姓庄的爹爹,她印象里只有来自七郎,呸,晏容时,曾经提起的寥寥几句官府文档记载: 【庄九,年未弱冠,魁梧巨力。拒命而去,不知所踪】 “我爹是庄九。” 听到“庄九”二字,方掌柜脸上的笑容顿时真挚了几分。“果然是故人之女。” 再度迎上来热络了许多。方掌柜做出欢迎的姿势,自称也换个称呼: “庄小娘子请进。老夫和你父亲当年在京城确实是多年故交啊。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父亲还记得老夫,托你来寻老夫,实在感动肺腑。来,我们进去细谈……” 应小满也笑了。正想跟方掌柜往门里走,横次里伸过一把象牙扇,唰地迎风打开,摇了摇。 “且慢。大好年华的良家小娘子,有何时不能在外头谈,非得往酒楼里带?方掌柜,行径有些鬼祟啊。” 雁二郎从廊柱子背后踱出两步,现出身形。 “既然被我当面瞧见,少不得跟上去做个见证。哎,谁叫应小娘子跟我有交情呢。” 雁二郎是京城各家出名酒楼的常客,方掌柜哪有不认识的,转身立刻堆笑: “原来是雁小侯爷驾临。小侯爷不必多心,无甚大事!这位小娘子的父亲是小人故友,托小娘子归还些旧物罢了。” “小人原想请小娘子进酒楼吃用些细点,叙几句闲话,问询故友的情况……既然雁小侯爷不放心,小人这处酒楼,也确实不大适合小娘子单独进门。那就改日再叙话罢,小娘子把带来的旧物归还即可。” 花团锦簇的客套话说罢,方掌柜笑眯眯冲应小满一伸手。 应小满:……? 应小满的眼睛都瞪圆了。 遇见爹爹故人的短暂高兴劲头瞬间低沉下去。 义父在京城的这位朋友,当真在生意场里打滚多年。商人重利轻情谊,早忘了“厚道”两字怎么写。 义父心里记挂了二十年,临终前再三地叮嘱,报仇之后务必要去见酒楼故人,交还五十两银,告知报仇成功的事,请故人帮忙领她离京。 这位方掌柜倒好,被雁二郎稍微阻拦,立刻改口。压根不提送她们出京的承诺,连爹爹的情况都不细问,伸手只要钱呐? 早晨临来前,老娘特意叮嘱过她:“京城坏人多,你爹爹跟他朋友的交情都隔着多少年了?难保遇到不厚道的人。情况若不对,你莫多搭理,直接便走。” 如今情况果然不对了。 藏于袖里的纤长指节逐渐握紧。她压抑着失落说:“我不赶时间。酒楼里不方便,寻个附近茶肆说话也行。” 方掌柜眼风扫过边上神色玩味的雁二郎,路边等候的众多豪奴,笑容里隐含防备: “小娘子说笑了。小老儿哪能轻易离开得酒楼?小娘子带来的旧物呢?‘故人前来归还五十两银’,说了半日也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