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熟悉的嗓音在头顶上方说。 四面八方灼烧热浪滚滚,许多声音在周围大声呼喊,她被抱着疾步冲出一段路,灼烧窒息感褪去,步速也减缓下去。 “娘跟着我们走。”应小满揉着刺痛的眼睛说。 其实来人冲入火门的第一时间,她模糊的视野里看到一个人影轮廓,已经猜出来人是谁。隋淼隔门喊了一嗓子“郎君”,她当时便笑了。 “你娘跟着我们走。” 抱着她的郎君终于开口说了个长句。果然是七郎。 眼睛薰得睁不开,应小满索性闭着眼,摸索着伸出手臂,环绕住郎君的脖颈肩膀,薰得滚烫的两边脸颊轮流地蹭他湿透的衣襟。 周围还是热,但呛人的浓烟开始渐渐减少。他们正在迅速离开火场中心。 “头发衣裳都是湿的。”应小满闭着眼摸了几下,咕哝:“你身上浇透水了。” 晏七郎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刚才短短那声“走”里的紧迫消失,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不止浇透了水。”他淡定和她说笑,“还被个火海里逃生的小娘子,拿手上涂抹防烧伤的厚厚一层湿泥糊了满脖子。” “……”应小满急忙缩手。 指腹互相捻了捻,可不正是手心手背涂满了厚厚的湿泥。 平日总把自己打理得干净齐整的七郎,眼下衣裳头发湿透,脖子沾泥,不知道会是什么模样。 她赶紧抬手拿衣袖摸索着四处擦一擦,“脖子擦干净了没有?” 晏七郎任凭她四处擦,擦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回一句:“脖子上的泥擦去一层,又新糊了衣袖上的烟灰上去。” 应小满:“……” 扑哧,她的脸埋进湿漉漉的衣襟里,闷声笑起来。 几句话功夫,周围灼人的热浪感也逐渐消退了,前方隐约传来人声。 耳边传来义母的哽咽呼喊:“伢儿,我家伢儿出来了没……” “娘,我好好的!”应小满抬高嗓音喊:“七郎冲进火门把我扶出来了。” 义母激动的啜泣声传入耳朵,又哭又笑。 应小满的声音也早已哑了,但她就是忍不住地笑。 前方的人声越来越大,隐约能听到阿织的哭喊。 小丫头尖利的哭喊掺和着沈俊青时断时续的抽噎声,在夜风里传的远。这一大一小两个还蹲在巷口抱头痛哭。 他们离巷口围堵的人群已经很近了。 应小满惊觉自己还被晏七郎抱在怀里,挣扎着下地。晏七郎拗不过她,改为半扶半抱: “你眼睛被烟熏得看不清,无需勉强,我扶着你出去——” 几个脚步声匆匆忙忙走近。 火势惊动各方,顺天府尹半夜从家中赶来。在顺天府几名主事官员的簇拥下,急匆匆上前告罪: “下官方才听闻晏少卿火场涉险,惊恐万状。所幸吉人天相!晏少卿临危决断,于火海中勇救百姓。下官定要将晏少卿今夜的义举写入奏表,上奏朝廷——” 几名通传急令的大理寺知事官也正好回返。其中一名匆匆走近,站定在晏七郎面前回禀: “晏少卿,卑职等已经奉命急令全城各处望火楼救援,其中两处已经赶来救火!还有两处即将赶来!” 已赶来的两处望火楼主事官员同时大步上前,站定在晏七郎面前争相回禀: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