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天就动手了! 他深吸口气,道,“小满,你对我有救命的恩情,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该替你办下,更何况报仇大事。在下不才,自幼熟读律法,时常出入讼堂。你若信得过我的话,我们细细商量,寻出一个最稳妥的办法,借当朝刑律,叫你那仇家论罪伏法。你报了血亲大仇,又不至于脏了你的手。”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诚意溢于言表,应小满被深深地感动了。 京城虽然坏人多,但好人显然更多。眼前不正是一个? 自己对他的救命之恩,他当真在涌泉相报啊。 她起身从灶上端来热水,把两人的茶杯加满。 “我愿意和你商量的。”应小满真心实意地说,“但是七郎,我爹爹临终前说了,两边是世仇。老子不在了找儿子,儿子不在了找孙子。” 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爹爹去世前几天,把我召去屋里。” “我爹说,有仇当然要当面报。把从前的来历恩怨都一一当面说个清楚,那才叫报仇。否则仇家死得不明不白的,算报个锤子的仇。” 七郎:“嘶……让我再想想。” 严重程度超乎想象,人彻底坐不住了。他放下茶杯,起身踱出两步。 “所以你那仇家,和我好友十一郎长得有几分相像,不在刑部任职。如此说来,仇家的相貌——是二十来岁的男子,七尺半往上个头,体格健壮。身上可有官职?” 应小满肯定地一点头,补充道,“眼睛狭长,皮肤微黑。身上有官职,我仇家在大理寺。” 七郎的视线原本盯着油灯思索,瞬间移过来。“……大理寺?” 潮湿的夜风簌簌吹过小巷,吹过屋里的油灯,吹皱鹅卵石碗里的清水。 七郎抬手拂去肩头落絮,短暂诧异淡去,开始四平八稳地解释: “大理寺是统称。其实大理寺内部衙门众多,下设两司一狱,各司其职。有正式品阶的八品以上朝廷官员就有百余人。其余还有非官身的文书吏,衙役,牢头,差头等,五六百号人总有的。你可知仇家的具体官职?” “知道的。”应小满接过茶杯捧在手里,“大理寺少卿。” 七郎登时被茶水呛住了,捂着嘴,低低地咳起来,许久都停不下咳嗽。 应小满吃了一惊。赶紧去灶上端来一小碟煮好的红鸡子,都是乡亲这两天送来道贺乔迁的喜蛋。 “赶紧吃个鸡子,压一压。你还好么?怎么突然咳得这么厉害?” 七郎慢慢剥开鸡子的红皮外壳,神色复杂。 “小满……首先,大理寺有两名少卿。其次,你可知道你仇家的名姓?京官众多,你又是第一次来京城。会不会哪里弄错了?” 应小满粉色的唇瓣惊愕地张了张。大理寺有两个少卿么,她不知道。 好在仇家的姓名早已牢牢记住。她神色肃然,字正腔圆地吐出名字,“其中一个大理寺少卿,是不是姓晏,叫晏容时?” 七郎:“……”刚剥好的鸡子彻底吃不下了。 剥好壳的煮蛋放去对面,他又拿起一只红鸡子剥壳。连剥五个。 酝酿半晌,白煮蛋在瓷碟里一字排开时,才开口说: “大理寺两名少卿,分领左右两司。左司掌地方奏劾疑狱,右司掌京师百官刑狱。大理寺右少卿,确实叫晏容时。” 应小满欢喜起来: “那就对了。晏容时那狗官就是我仇家。”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