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璋熬死了先帝和一众同父异母的兄弟,成功厮杀出来,登基了大权在握后,便一直在查探苏姓布商的踪迹。 只是水鹊出生的时候,他也才十岁出头的年纪,只记得弟弟身上的信物,是母妃当初得了的羊脂玉赏赐,叫人先用纯银打造长命锁,再将羊脂玉料雕刻成小叶子,坠在长命锁底下。 “弟弟要像小鸟一样飞出宫廷了。” 母妃当时是这么说的。 “璋儿长大后,还要记挂着弟弟。” 段璋一直记得母妃病逝前的嘱托。 登基后,除了立即将母妃追封为皇太后,下一件事就是暗中追查苏姓布商的下落。 没有弟弟长大后的画像,没有姓名,只知道一个贴身佩戴的长命锁。 追查到苏姓布商一家三口皆被山贼所杀,段璋彻夜无眠,跪在母亲的牌位前,心情惶惶然。 所幸,没有寻到尸首,没有缴获长命锁,便是还有一线希望。 哪怕流落失散多年,水鹊和先帝、皇太后也长得并不是很相似,或许是归功于血脉相连的纽带,段璋还是在第一眼见到水鹊的时候,便将人认出来了。 段璋轻抚弟弟的乌发,“好在……好在上苍还是眷顾我。” 水鹊在吃过晌午饭后昏昏欲睡,旁边又有人低声说话,和催眠似的,坐着坐着,脑袋一歪,靠在段璋身上睡着了。 随身侍候的大太监见状,本是想替圣上将人抱到偏殿去睡的。 不过他跟着段璋多年,机灵着,脑袋多转了一圈没直接动手,果真下一瞬圣上亲自将沅亲王抱起,移步自己平日小憩的偏殿。 圣上对着好不容寻找回来的弟弟,自然是更愿意亲力亲为,甚至正是乐在其中的。 偏殿的龙榻,铺展的神锦衾柔软。 段璋抬手,把水鹊散落的乌发挽至耳后,他低声道:“小幺,我们是彼此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他生长于皇宫中,小时候为异母兄弟所害,服了多年慢性毒药,待发现时,身体已经伤了根本,随着年岁增长,现在就是每日处理政务,只要超过了三个时辰,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段璋此生不会再有孩子了。 ………… 沅亲王府的修筑,被皇帝再三下了旨意务必精益求精,再加上御笔亲书的批注,增大了工程量,就是营缮司的工匠们日以继夜地修建,也必须得等到年后才能竣工,让沅亲王搬入。 段璋让大太监遣人收拾了东宫,在一日之内使得东宫焕然一新。 水鹊一个新册封的亲王,便如此名不正言不顺地住在留给太子的东宫中了。 不少老顽固的官员上书劝谏,这于礼不合。 段璋一概不理,面无表情地,在奏折上笔走游龙地批示了“阅”。 这时候,由他新提拔上都察院的崔时信,有了更大、更重要的用武之地。 没多久,皇城中四下传出无名者的辞赋。 其中自然是赞颂了圣上与沅亲王的手足情谊。 文辞明白晓畅,令平民百姓也能轻易读懂,情感朴实真挚,使看客无不潸然泪下,泫然流涕。 还言之凿凿,称沅亲王降生时有神光之异,群鸟吐五色气成云,是至福之人,只不过需得在民间寄养,长大后方能够回到皇宫,使得大融国运从此洪福齐天。 水鹊听随侍的贴身小太监念诵了,羞耻得手指蜷缩,握在一起。 崔时信写得也太夸张了…… 水鹊当然知道是崔时信的手笔,现在他是皇兄的笔杆子,除了纠察弹劾百官,剩下的职责就是控制舆论。 还同他说打磨了这辞赋许久,原本想将齐二和魏琰写进去的,暗骂这两人是阻碍沅亲王回归皇室的元凶首恶。 不过碍于这两人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左膀右臂。 加上水鹊对段璋的说辞,说流落到长州县的时候,是齐朝槿收留的自己,崔时信也对自己多有照顾,后来又是魏琰收留他住在京城。 圣上闻言,龙颜甚悦,称自己果然没有看错爱卿。 赏赐哗啦哗啦地流入三人的府邸。 应当是只以为三人和水鹊的关系是好友。 崔时信只好作罢。 水鹊经过他一提,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多日没有见过魏琰了。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