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冷得和冰块儿似的,齐朝槿也不躲,“确实冻了些,应当我出去买盐的。” 水鹊唇角翘翘,一整个小团子一般贴近他,“那你就不能在入夜前做完盐菜了。” 雪色的一团,要钻进齐朝槿怀里了。 “我的手还是糟污的,不要弄脏了你的衣裳。”怀中温香玉软的,齐朝槿不自在地偏过头,“你到屋里去先暖暖,我去了菜心就烧热水,给你灌汤捂子。” 汤捂子是齐朝槿立冬前买的,铜制的扁圆壶,从顶上的小孔里灌入热水,再用螺帽旋紧了,最后圆壶包进绒布袋里,便可以用来暖手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能塞进被窝里。 水鹊:“嗯嗯。” 他从怀里出来,齐朝槿松一口气,去了菜心,把菘菜先腌渍了,放进缸瓮里。 去掉的菜心也没浪费,和方才切成条状的萝卜一起,抹了盐,酒渍透,塞了陶坛子。 这些都埋到院中的灰窖,等到冬至再开缸,哪怕是吃到了来年春,也不会坏。 水缸的水冷得刺骨。 等到了腊月下雪天还会结冰。 齐朝槿随意用舀了一瓢水,冲了冲满是盐渍的手。 烧了水,灌了汤捂子。 水鹊正在双手叠着,趴在卧房靠窗的木桌上,听到脚步声,手中扬起一个细长竹筒,好奇地问:“齐郎,这是什么?” 竹筒上毛笔书写的是水鹊的名字。 齐朝槿将汤捂子放到他手里,回答:“是驿卒送来的马递信,给你的。” 大融有急递铺,是专门的驿卒在负责送信。 其中驿站送信有三等,步递、马递、急脚递,急脚递是军密机要才能送的,日行能达四百里至于五百余里。 步递、马递,也多是官方的书信往来,虽然也接民间私书的业务,但是价格昂贵,平民百姓一般有书信往来皆是选□□间的信客,而非官方的驿传。 而之前魏琰在苏吴府,就是选的马递,送到长州的府邸中,再由家僮送给水鹊。 水鹊旋开竹筒,抽出里头的信笺。 惊喜道:“是先生的信?” 齐朝槿无意去看,只是正好在他抽出来的时候,眼角余光扫到了一些。 开头是“见字如晤”。 结尾是“渐入严寒,善自珍重”。 是规规矩矩的书信问候。 没什么稀奇的。 齐朝槿喃喃低语。 没什么稀奇的。 他试图叫自己不要总是患得患失。 水鹊看完了。 是公事公办的一封信,只是和他说自己已经在京城中安顿好了,官复原职,然后是希望水鹊多多用功读书一类的话,再叫水鹊注意天气,珍重身体的。 “临书仓促,不尽欲言。” 后面还有一张信笺。 水鹊翻一翻,是之前他的墨宝上没写完的那首雨霖铃,结尾是——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水鹊脸一热,聂修远当初是看出来他记不得词句了,还特意写了整首词的信笺来,提醒他要好好念书。 齐朝槿早早移开了目光,没去看书信,但视线忽地在水鹊腰间停顿了。 他低声问:“这……是谁送的荷包?” 绣了只老虎? 齐朝槿立即猜出来了。 水鹊道:“唔……是魏琰送的,他将要返京了,送只荷包留念的。” 齐朝槿抬手,指腹微凉,去解了水鹊毛绒绒的围脖。 脖颈雪白,只有零星的红梅似的点缀在其上。 是他早上亲的。 齐朝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亲了一下水鹊的耳垂。 “是么?他要返京了?” “嗯嗯。”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