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又必须把蔡绲抓住,亲自处死,不仅是因蔡绲是她的杀亲仇人,更是因…… 有些零碎记忆冲到她脑门,她头疼欲裂,想不顾一切,与谁大吵一架,好把这满心戾气给宣泄出来。 灵愫瞥了眼蔡逯。 要跟蔡逯吵一架吗? 他腹上还插着一把长剑,跟他吵,万一再把他气死了,那她还得多处理一具尸体。 灵愫掐紧手心,将阴暗思绪暂压心头。 她问:“你就一点都不怕我?我可是屠了村又杀掉皇帝的人。” 蔡逯摇摇头:“倘若我是你,我也会这样做。只是我没有你这样的实力……” 他一直都知道,单论武功而言,她简直能轻松碾压他。可知道归知道,现在亲眼目睹后,内心还是受了不少冲击。 他不愿承认,仿佛只要承认就显得他很娇气。 可实际上,这种遍地肉糜,人头堆满,尸横遍野的血腥场面,还是让他身心不适想呕吐。 但他装得很好。 灵愫把他扯到某一家院门前的屋檐下避雨。 她问:“你现在已经见到我了,我没受伤,人好好的。你怎么还不走呢?” 蔡逯回:“想跟你说会儿话,说什么都行。”他又反问:“你怎么也不走?” 她指了指院里的尸体,“我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反正禁军他们也抓不到我,我待够就回去。” 蔡逯侧眸看她。 灯笼染了血,洒下来的灯光黄与红交织,阴森森的,像来到了阴曹地府。 她就待在这阴曹地府一般的环境里,泰然自若。 她把一条衣片撕下,拧干血水,绑在被划伤的手上,当绷带用。她手指翻飞,灵活地将衣片系成结,又用牙咬掉多余的线头。 动作熟稔流畅,像做过无数次。 做完这些,她又捧了把雨水,往脸上一扑,洗掉所有血点泥点。 她还想把剑擦一擦,却突然想起,剑插在蔡逯身上。 “你赶快回去吧。”她说,“找个大夫,给你疗伤。这把剑,拔出来就扔了吧。刃都卷了,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 蔡逯脸侧也沾了点血。不是他的,也不是她的,而是那些死人的。 灵愫从身上再撕下一个布条,攥成手帕的模样,俯过身,把他脸上的血点擦掉。 无意间,俩人对视一眼。 蔡逯看起来,比她更失魂落魄。 他的精气神很不对劲,但她一时又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他突然说了句:“你是不是很恨我?” 灵愫否认,“咱俩无冤无仇的,我干嘛恨你?爱与恨都是很消耗人情绪的,尤其是恨。多恨一个人,就代表自己多一份无能。” 她想了想,“你是指蔡连那事么?你放心,我不会因这事恨你。” 她说:“这事想起来就很可笑。那时,你还在辽国求学,蔡相与夫人离蔡连他们有八百里远,连蔡连是哪条狗都不清楚。你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大概是都姓‘蔡’吧。” 可就是这么可笑的一件事,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越拔,反而扎得越深。 她说:“最初,我的确有怀疑过你家的人。甚至还想过,要不把你和你爹娘都虏来囚禁,严刑拷打,不问出个好歹就不放你们回去。只是这方法太过冒险……” 她撞了撞蔡逯的肩,“你们一家三口的心眼,都在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