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眼,极力平下躁郁和不快,这才转到厢房当中。 绕过屏风,傅成璧抱着昏昏坐在床头,口中说着庐州侬语,段崇只能听懂一两句。这小家伙刚刚才止住哭,小脸攒成一团,乌黑乌黑的眼睛里盈着泪,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看上去十分惹人疼爱。 傅成璧拿揶揄的眼光看他,“等会儿再休息罢。侬方才不是要看他么,来,仔细瞧瞧。” 她温柔的声音如潺潺溪水一般淌进心头,段崇轻叹了一口气,依着她身旁坐下,探头去看昏昏。 “变得真快。”段崇说。 傅成璧问:“甚么变得快?” “他。”段崇瞧了他一眼,“刚生下来的时候很丑。” 亲爹久不见儿子,开口第一句评价就是他刚出生时很丑。 昏昏“哇”地一声又哭起来了。 傅成璧又气又急地瞪了他一眼。段崇英眉一扬,显然很是奇怪:“这么小就能听懂?” 傅成璧:“你闭嘴罢!” 继夜潜入寺被打了巴掌之后,段崇连床都没能沾着。傅成璧指使他从柜子里取来了一床棉被,移开屏风,教他在不远处的榻上睡下。 傅成璧搂着昏昏,很快哄他入了眠。 段崇辗转反侧,枕着胳膊望了一会儿落在窗扇上的月光,听着浅浅的呼吸声,几乎连日不休的奔波所累下的疲惫渐渐涌上,可段崇不大能安心睡下。 半晌,他蹑手蹑脚地起身走到床边,长久地凝望着傅成璧和昏昏。略带薄茧的手抚了抚昏昏的脸蛋,小东西动了动脑袋却没醒,睡得十分安稳。 傅成璧轻轻握住他的手,调笑道:“别担心,小孩子不记仇的。快睡罢。” 段崇低笑了一声,扳过她的脸颊亲吻,含混着问道:“甚么时候才能安稳下来呢?” 同样的话,他在西三郡的时候就问过。傅成璧还是同样的回答:“不会很久的。” …… 大佛寺里闹了一出,反倒让李元钧派来的夜探子碰了个正着,确定段崇其人的确身在寺中。 庞杰在侧,晓得自己真被耍了一通,登时勃然大怒。他抱拳道:“皇上,罪臣愿将功赎罪,前去捉拿李言恪!” “棘手的不是李言恪,而是那些还想扶持他复位的老臣。”李元钧冷笑连连,“庞杰,知道为何朕的父兄皆不器重你么?” 庞杰满头大汗道:“末将愚钝。” “你的确愚钝。可在朕的眼中,你是把好刀,希望你不要辜负朕的器重。” “臣愿为皇上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李元钧提笔蘸墨,漫不经心的地说:“与其费尽心机铲除余孽,不如让他们同室操戈。庞杰,朕予你三道锦囊妙计,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大佛寺禅房中,李言恪正襟危坐,身在佛寺中无了宫人服侍,惠贵妃亦不在身侧,他却显出格外的从容淡定。似乎无人庇护之后,总能让一个孩子在一夜间长大成人。 段崇前来拜见,李言恪亲迎,“少傅请起。” 除了沈鸿儒和向义天,还有几名老臣在侧。段崇言北疆大获全胜,武安侯傅谨之不日就会抵达京城。 这是噩梦似的几天中唯一的好消息,沈鸿儒病容微动,显露出隐隐的笑意。 段崇说:“大佛寺已不能再留。李元钧不会坐以待毙。” 向义天问:“你可有甚么办法?” …… 李元钧将第一道锦囊装好,轻声说道:“段崇其人果断,雷厉风行,他已知藏身大佛寺不是长久之计,必然会想尽办法突围,逃出祁山。” 庞杰说:“大佛寺残兵余孽不足为惧。若他敢出来,末将正好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莽夫之勇。”李元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