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艳红正在灶下吃烤地瓜,从灰里扒拉出一个来,揭开皮,香甜的焦香味儿四溢,见小闺女从院子里走进来,还奇怪地问:“不是去你大嫂子那屋了,怎么就坐了这么会儿就出来了?” 不得不说,马艳红有一个母亲特有的敏锐直觉,都不用怎么留心,就发现了傅秀身上那丝残存的不快。 傅秀当然不会为张明芳隐瞒,她也蹲下去,接过她娘递过来的地瓜,一边吃,一边就把那事儿说了。 马艳红没发怒,她都这把年纪了,什么事儿没见过,一听就说:“你大嫂子这是觉得生了儿子了,腰板能挺直了。” 她对两个儿媳妇性格的拿捏比闺女还准,用粗短的手指头飞快地剥着皮,指点她道:“你大嫂子那个人,也就是个面儿上老实罢了,其实啊,心眼子多得跟筛子眼儿似的,你二嫂子嘴皮子上厉害,其实就是个傻大憨儿,你看吧,你这两个嫂子论干活儿,都不少,怎么人家就只说你大嫂子人勤快,说你二嫂子懒呢?” 傅秀吐出一小块地瓜皮,笑道:“这还用说,大嫂子处处为得到,二嫂子手头上是麻利,但她一点儿多余的活儿都不干,不上工的时候就只知道瘫在炕上,人家凭什么说她勤快啊?” 马艳红道:“哟,你知道啊!也是,你这丫头像我,嘴头上不说,但是茶壶里煮饺子——心里有数儿。” 傅秀笑道:“我可闭不上您老呢,凭她大嫂子再精,二嫂子再横,不也就是那孙猴子,逃不出您这五指山嘛!” 马艳红哈哈大笑,被闺女哄得高兴起来,母女俩一块儿吃完了烤地瓜,就各做各的事儿去了。 整个白天,马艳红一直没发作,张明芳提着心,婆婆的厉害,她是深知道的,绝不可能就这么忍气吞声。 当天晚上那边一家子在吃饭,张明芳食不知味地独自吃完了她的月子餐,给儿子喂了奶,就趴在窗户后等着。 她看见丈夫咂着嘴从那屋里出来,婆婆从门后探出头来,叫着:“老大,过来,娘有话跟你说。”心就是剧烈地一跳,心里只想着,终于还是来了。 老俩口的屋里,傅卫东偏腿坐在母亲跟前,问:“娘,什么事儿?” 马艳红瞧了瞧大儿子,话还没说,眼泪就刷的下来了。 这下可把傅卫东给吓傻了,他娘厉害了一辈子,再苦再难的时候,也从没有在儿女面前掉过一滴眼泪哪! 他连忙问:“娘,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有事儿说事儿,你先别哭啊。”伸手就要给他娘擦眼泪。 马艳红避开儿子的手,呜呜咽咽地狠哭了一阵,见儿子被哭得都六神无主了,才抽抽搭搭地说:“你、你要是容不下你小妹妹,你就现在跟我直接说,别等我跟你爹都闭上眼了,你又去欺负她……” 傅卫东一听就急了,也顾不得什么,打断他娘的话,说:“娘,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容不下秀儿了?” 真是天地良心,对这个跟自己闺女差不多大的小妹,他一直是很照顾啊! “那今天,你媳妇……”马艳红一边抹眼泪,一边抬眼觑他,不添油不加醋的把白天的事儿说了,哭道,“你媳妇儿是以后的当家嫂子,我的秀儿就是个小姑子,现在我和你爹还在,她就敢跟秀儿要东西,有哪一天我跟你爹走了,她还不把你小妹这个人都给卖了!” 傅卫东听得一时怒火冲天,一时羞惭无地,在地上连着转了两圈,脖子上的几根青筋都爆出来了,怒道:“杏她娘竟然敢这么干,看我不揍死她!”说着,就要回屋去打老婆。 马艳红又拉住他,说:“你好好儿的跟她说,她还坐着月子呢,受不了屈。唉!我都这么一把大年纪了,除了你小妹妹,还有什么挂心的?只要她真心改了,肯以后照顾照顾你小妹妹,老大,我就是死了也能合上眼了。” 傅卫东让老娘一声叹气叹得心酸,低声说:“娘,我知道了。”这才走了。 等他出了堂屋门,马艳红冷笑一声,打水擦了把脸。 大儿子大儿媳妇这两口子弄的那些勾当,真当她不知道?老大会动他媳妇一指头才怪!人哪,都有个亲疏,媳妇亲,还是妹子亲,谁分不出来呢。 要是她再年轻上个十岁,也不会用这么个下滥招数对付人,可不服老不行,她眼瞅着就六十了,不知哪天梦里就蹬了腿儿,闺女可还没成人呢,不靠着她哥哥,还能靠着谁?老二没良心,也只能凑合着用老大了。 另一边,被丈夫劈头一问,张明芳满脸是冤枉,“我就是那么一问,也没怎么着她呀,她也没搭理我,抬脚就走了。”做出一脸委屈的样子。 傅桃也在一边帮腔道:“就是,她对我娘还不礼貌呢,再说,谁不知道她手里有票,一个做小姑的,给侄子点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