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重的王袍,在鸿胪寺的引导下乘车前往。 宫里却有些鸡飞狗跳,几日前荣淇不小心踩死了卫璞的蟋蟀,小受害人很生气,已经与荣淇闹了好几日的别扭,一早起来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荣淇亲自找了一圈,半日才在花园的树上发现了他,揪着耳朵带回殿里换衣裳。 “你一点儿也不温柔!”卫璞控诉道,“别人家的娘姨都又温柔又香,你怎么一点儿也不那样呀?” “我不温柔,我还不温柔?你这么熊,换个不温柔的,早打死你了。”荣淇弯腰给他理着腰上挂的一堆东西。 卫璞还是嘟嘟囔囔的,跟在她后面去了前殿,跳上宝座,在满殿臣子的目光下神气活现地叫道:“宣镇南王入殿!” 立在座旁的太监立刻高声道:“陛下口谕,宣镇南王入殿!” 口谕一层层传出殿外,不多久,就见二人昂然而入,前者年长,穿王袍戴王帽,威仪自生,后者年少,身着紫袍,身形高大,额间有竖纹,面相刻厉。 进得殿内,二人趋拜道:“臣参见陛下,愿陛下千秋万福。” “镇南王请起。”按辈分,镇南王是卫璞的叔爷爷,世子则是他的叔叔,卫璞不肯自认小辈,便直以王号呼之。 接下来又是一番优美空洞的外交辞令,你来我往,乏味的很。镇南王被赐了座,犹自不肯消停,花式吹了卫璞一会儿,实在找不出什么好话了,竟公然对坐在百官之首的荣淇道:“这些年实在辛苦郡公了,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卿有功于社稷啊!” 荣淇慨然道:“我本一介布衣,蒙孝元皇帝看重,简拔于行伍之间,引为腹心,倚为肱骨,岂敢不竭尽心力,报答主恩。” “卿之忠义,堪比古君子!孤代卫氏谢过了。”镇南王闻言唏嘘不已,那感动的样子,就差上来握住荣淇的手猛摇了。 荣淇几乎不讲她过去的事,难得讲一次,又是和自己的父亲有关,卫璞本来正听得津津有味,被镇南王这么一接话,顿时和吃了苍蝇似的恶心。 你谁啊?脸这么大! 还没等他跳起来,荣淇已经笑了,那嘴角轻薄地一挑,恰到好处的嘲讽,隐晦,又不至于让对方看不出来。 她轻轻点头:“殿下言重了。难得来京中一趟,就多住些时日吧。” 镇南王心里猛的一沉。 当天晚上,屏退了下人,只留儿子一人在内,镇南王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卫天沐唬了一跳,叫道:“父王,何至于此!荣淇,她、她怎么敢!” “这只是最坏的情况,不这样更好,总之你心里有数就行了。”镇南王的脸隐没在暗淡的烛光里,神情阴晴不定。 卫天沐一向不敢和父亲顶嘴,忙低头应了个是,见父亲没有别的嘱咐,便后退两步出去了。 天上冷月疏星,他回头看看父亲印在窗户上的影子,咬了咬牙,暗自下了个决定。 - “又蠢又毒的玩意儿。”荣淇看完手里的密信,轻嗤一声,将信移向火上烧了。 方养性站在堂下,笑道:“那咱们怎么做?请大人指示。” 作为荣淇的重要心腹,除了掌管宫中警卫外,他也掌管一些暗中的情报工作,从打仗那会儿就是这样,至今没变。 “镇南王府镇守南疆,不可轻动,但镇南王不能不除。”荣淇沉思了片刻,手指在空中虚划着,慢慢道。 “下官明白。”方养性干脆地道。 自那日朝觐后,镇南王一直忙于与京中权贵交际。这次上京,他带了许多财货,金银珠宝、珍玩器物,应有尽有。他身份既尊贵,出手又阔绰不凡,很快就交到了一大群“好朋友”,出则众星拱月,入则拜帖不绝,一时京中人人侧目。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镇南王为自己的一子两女在京中说了亲,虽然是庶出,也承诺子女们成亲时会出大笔彩礼嫁妆。 他原本的打算就是这个,他那两个女儿生得都不错,用来联姻最好。 可还没等放定,镇南王自己就死了。 这天晚上,一队宫内的太监无声无息地进了驿馆,命馆内的人唤起镇南王,送上一卷黄绢,一只托盘,盘上放着三样东西,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杯黑漆漆的鸩酒、三尺柔软的白绫。 镇南王跪在地上,先打开那卷黄绢,只看了一眼,手就忍不住颤抖起来,再一眼,牙关也哆嗦个不住,等看完绢上所书,竟然大叫一声,拾起匕首捅入了心窝!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监们还在为他的叫声而心惊,眨眼间就见他大睁着眼倒在了血泊里,一时互相看看,俱各惊疑不定。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