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是因为徐简一直在府里休养,没有亲自上朝去,而李邵来府里时、说的话到底有限,他这才没有早早就发现这一点。 “所以,他当时惊叫、不是因为熊瞎子,”徐简总结着,“他看到什么了?” 林云嫣回忆着:“他醒时是在棚子里,曹公公给他喂了水,又请太医简单检查了下。 曹公公问他是回宫还是小殿里对付一晚,他说要回宫。 我看他那样子,精神是很差,反应也有点慢,但思路是清楚的,也没一点害怕。 等小于公公备好了马车,李邵困顿得厉害,由御林背着走出去,直到上马车…… 是了,出棚子那一下是变化最大的,迎面就是大风,眼前、眼前全是火!” 陶统领在安排人手进林子搬伤员,所有人手里都是烧得熊熊的火把。 李邵昏昏沉沉间看到这么一幕…… “越是混沌,越是分不清今夕何夕,”徐简道,“他只是记不起来了,不是没有经历,皇贵妃说得对,一旦在那种状况下,他突然被刺那么一下也不稀奇。” “如若他能想起来,”林云嫣道,“我们应该能弄清楚定国寺的事。” 话说到这儿,她的语速都不由自主地快了些。 徐简听出来了,虽然他也知道,林云嫣自己应该没注意到急了些。 与她添了盏茶,徐简开口时特意压缓了语速。 越是要紧,就越不能都急起来,他急时她缓,那在小郡主急时,则反过来。 有商有量就是如此。 “他对火光有反应,还得是大火,哪怕不是烧起来,也得像围场那时候一样,边上点起好几个大火盆,又有好几十号人拿着火把,”徐简想了想,又道,“那天算个意外,他正好稀里糊涂的,但凡清醒些,那点火大抵就不够看了。 可在京城里给他找个地方看场大火,呵,我倒是敢放,就是苦了单大人,又要抱着乌纱帽在金銮殿上瑟瑟了。” 一句揶揄话,逗得林云嫣忍俊不禁。 笑出了声,心田里的急切也好、焦虑也罢,顷刻间散开去,她徐徐吐了一口气。 “回回为难单大人,”林云嫣笑着道,“他也是倒霉。” 徐简弯了弯唇。 揶揄话能说,放火其实也不方便,京城很大,但放火容易伤着人,真不至于做到那个份上。 当然,最好是让李邵故地重游。 定国寺虽毁了,但那依旧是最能让李邵想起旧事的地方。 只不过,以徐简对圣上的了解,他要说服圣上让李邵去定国寺,几乎不可能。 “说起来也是赌一把,”徐简道,“谁也没有把握李邵真的能想起来,也有人噩梦不断、一觉睡醒又全忘了。” 林云嫣自是明白的。 梦多玄乎啊。 “可你看,”她抬起眼看着徐简,“今日这一步,也是从前没有走过的空白的一块,不是吗? 你说过,掌握得越多,运气就会越好,你替我走了很多的路,我的运气一直很好。 这次即便是赌,也依旧值得一试。” 徐简微微一怔。 林云嫣的眼睛明亮,乌黑的瞳孔里映着他,浅浅笑意下,透着沉沉的信任与温柔。 他挪不开眼,一瞬不瞬望着,只伸出手去,扣住了林云嫣的手,摩挲着软嫩的手背,一下又一下。 平心而论,徐简是想谨慎些。 他自己砸了就砸了,能重来就重来,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倘若没有重来,不过是输个彻底,也算是从这无穷无尽里走出去了。 可他舍不得林云嫣砸里头。 这么好的开局,真搞砸了,小郡主这性子,哭起来谁都哄不了。 只是,他们早就开始赌了。 像林云嫣说的,这一片都是空白的,往后更是都在迷雾里,走哪一步其实都是“赌”。 以往的经历留给他们的,也就是经验而已。 “是该试试,”徐简整理着思绪,手上摩挲的动作没有停,两者并不冲突,反倒很是习惯,“只是急不得,尽量周全些。” 林云嫣颔首:“废太子是圣上的手段,只有他彻底对李邵失望……” 皇贵妃也说,圣上对李邵感情极其深厚。 李邵眼下那点事,是圣上给朝臣们的废太子的理由,而并非他心目里放弃太子的缘由。 那个一锤定音的缘由,还需要他们继续找、继续布置。 翌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