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删除。 删除所有的,与他相关。 她的通讯录中有许多人,有些人只讲过一两句话,有些人加上后除了最开始的打招呼外,就互相安静地躺在彼此的联系人中,充当一具合格的网络尸体。 2080 个联系人,她从没主动删除过任何谁。 只是这次,为什么会要删除他,为什么独独要删除他。 傅云娇不想去深想。 人们总以为,告别是有预兆的。其实往往,告别就是在一刹那。 在某个转身之后,就永远不会再见。 傅云娇对自己说,人都会有感情,哪怕养只小猫小狗,离别时,总会有不舍。 况且是人呢。 所以她只是有一点点,还未适应,仅此一点而已。 八月中旬时,发生了几件事。 一是傅云娇受邀,去参加了那位贝斯手新娘的婚礼。婚礼在一座古堡教堂举行,漫天飘散着黑金色的气球和纱幔,有种冷冽又独特的庄重。 新娘对傅云娇设计的暗黑系美甲十分满意,因此特地送了张请柬,邀请他们来现场帮她佩戴穿戴甲,顺便吃个婚宴。 傅云娇和苏妙乘兴出席。 婚礼一切仪式从简,没有繁琐的接亲过程,也没有刻意煽情的桥段。但当看到新娘与新郎宣读结婚誓词时,傅云娇内心仍感受到一阵颤动。 「我将永远忠于你,而我的新娘,我愿你永远忠于自由。」 即使相隔数十米,宾客们依然能清晰看见新郎哽咽的嘴角,和他砸在指尖大颗的泪。 原来与心爱的人结婚,泪会不自觉从眼眶奔涌。原来与爱人相拥,背脊会止不住地颤抖。 傅云娇在那刻忽然明白,为何爱情故事可以写过数百年,人们仍会孜孜不倦。大概因为真爱是求不得的,无论贫穷或富有,疾病或健康。 它都平等地,求不得。 也许是因为太过求不得,所以人们尤其期待,这种幸运会在某一日降临在自己身上。 因为除了期待与祈祷,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另一件事,小云的中考成绩出来,不好不坏,聂桉提心吊胆了半个月,最终在小云收到一所普通高中录取通知后松了口气。 小云亦松口气,不仅因为考学结果,还因为录取的学校离她想见的人,仅仅相邻两条街。 傅云娇是在去聂桉家的路上,偶遇到他们。 男生高出小云大半个头,宽大的校服松散地系在腰间,步调缓慢,一手转着篮球,另只手端了杯喝到一半的奶茶。 他们隔了一些距离,小云低头玩手机,男孩不说话。只在有行车穿过时,提了她的后领,往自己身边扯过来,说了声,“看路啊你。” 漫不经心的语气,让傅云娇在听到时,突然想到另一个人。 极其短暂的一个碎片,闪过她脑中,挑起她回忆里的一根弦。 再反应过来,小云已回头看见她。她一下羞了脸,小声喊了句,“娇娇姐...” 傅云娇笑了笑,看她略带慌乱地挣开男生的手。 夕阳斜下,霞光衬映出剪影。 男生随她一齐回头,见到傅云娇的瞬间,动作也不自然起来。 小云推开他胳膊,低声说,“你先回去吧。” 男生哦了声,把校服解开,搭上手肘。从傅云娇身旁经过,又小跑两步折返回来,把手里那杯奶茶塞给小云,说,“晚上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知道了。”小云瞄了眼傅云娇,推着男生后背催促他离开。 少年很快跑远,小云咬了咬吸管,拉住傅云娇袖口说,“别告诉我爸啊...” 傅云娇转身笑着看她,看得小云害羞地一张脸映出红晕才答应为她保密。临进小区前,还是不忘揶揄道,“男孩子蛮帅的,你眼光不错。” 小云扬起脸,“当然,不光长得帅,还会打篮球,会数学,是我们班班长呢。” 傅云娇说,“那恭喜你,把他追到手。” 小云傲娇道,“谁说是我追的,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哪会有人傻傻送上门呢。”傅云娇说,“傻傻送上门的那个,才是先动心的吧。” 她话说到开头,戛然而止...像突然断线的信号,好半天,才恢复连接。 小云喊了声她,傅云娇回神,眨了眨眼。 “娇娇姐,你怎么了?” “没怎么...想到件事而已。” “什么事啊?”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