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匣来到桌前,缓缓打开: 只见一柄如明镜新磨般的素色宝剑正沉甸甸地躺在匣中。 ——剑柄上缠着一只嘶嘶吐信的白蛇。 “这是一个樵夫打猎时顺着江水捡到的,听闻刚开始他用这把剑换了一百文钱,后来在市井中几经辗转,一个月前才到了我这里。” 公孙肃看着钟淳倏地一亮的眼睛,温温和和地又叹了一声:“宝剑配英雄,不知陛下可喜欢?” 钟淳不舍地盯着斩白蛇剑良久,像一个饥肠辘辘的人遥遥望着想吃又吃不到的肥肉一般。 他沉默了许久,咬牙咬得要出血: “……令千金,今年才十二——” 公孙肃依然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慈祥如长辈:“今年十二,后年就十四了,俗话说得好,‘长沟流月去无声’,这一年一年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的嘛。” “再说了,丞相先前将陛下托付给我们公孙家,我公孙肃便就相当于陛下的半个相父,陛下的终身大事就是我公孙肃的头等要事!” 他见钟淳低头不语,继续叹道:“侄儿公孙觉在陛下身边侍奉,陛下觉得他如何啊?” “彦文很好……” “是啊……我们公孙家的人对陛下可是掏了心窝子的,陛下放心,有我们在,便一定会同那些上书谏言要立相的庸臣对抗到底!” 公孙肃唾沫横飞地剖了一番心迹后,随即又缓和了语气:“其实呢,小人我不是硬逼着陛下您成家,只是一个小小的建议,毕竟我们公孙家早已经誓死效忠陛下了。” “只不过,亲上加亲,不是更好吗?” 钟淳闻言握紧了拳,看了一眼那匣中的斩白蛇剑,心中又是一阵绞痛,欲要开口,便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遥遥的声音: “好一个‘亲上加亲’——” 声音从容不迫,却隐隐带着股久居高位的威严: “公孙肃,我才走了一年,你就要逼他成婚。” “若我走了两年、三年,你是不是要效仿前汉外戚干政,久而久之一举篡权?” 公孙肃闻言像是见了鬼一般,手中白子“哗啦啦”地抖了一地,有些狼狈地站起身来。 只见那苍茫大雪中,立着一个披着漆玄氅衣的男人。 ——仿佛白纸上触目惊心的一点墨痕。 “下官……哈哈……下官不敢!……” 钟淳好似被雷劈过一般,颈后的寒毛根根倒竖起来。 他呆若木鸡地回过头,却见那人朝自己一步步地走近,那张不舍得入梦的面孔也一点点地浮现在眼前。 张鄜的眉鬓沾了雪,眼角生出了细纹,望上去有种不近人情的冷静。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