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昨夜留下的伤痕早已结成了血痂,正显眼地爬在嫩生生的掌心上,与下方那截盈白如玉的小臂形成了惨烈对比。 他有些脸热地握起拳心,不自在地将那伤处给半藏了起来:“……回丞相,只是擦伤而已,今早已经用药膏敷过了。” 张鄜看着他的眼睛道:“若是伤及根骨,便叫内务府送些‘骨碎补’来,若是寻常皮肉伤,便让奴才炖些三七、红花之类止血化瘀的药来吃。” “我记下了!——” 钟淳的心“噌噌噌”地窜出几根凌乱的小草来,欢欢喜喜地迎风飘摇。 咦?……丞相这是在关心他吗? “昨晚是温允命人送你回去的,记得有空去朝他道个谢。” “是,待我下课后便遣人去邢狱司答谢温大人。” 之后张鄜便收回了视线,不再提昨夜之事了。 钟淳等了好久,那人却并未追问昨夜他究竟因何偷溜上树,也未再用厉严的长篇大论来教训他,更未提起他昏睡时的失礼一举,仿佛此事从今往后便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 不知为何,钟淳心底还有些小小的失落, 希望那人同自己多说些话,即使是责备自己的也好。 他低下眼,却见方才那人的白子落在了一个十分莫名而逼仄的位置,自己看了好半天也还是参不透,便只得硬着头皮根据原有的下法攻占棋盘的左下方了。 “殿下可还记得上月的试论辩题?” 开局不久,张鄜突然以平淡的语气和钟淳谈起了经纶,但却丝毫未影响他落子的速度,仿佛今日当真只是同他随便下棋聊会天而已。 “嗯、记……记得,题目是奕世之术。” 钟淳留了三分神去应付那人的问题,剩下的七分神还徘徊在这黑白厮杀的珍珑局里,看着棋盘上失了气的白子,脑袋顿时涨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是吃呢?还是不吃呢? 若是擒下这颗子,起码可以吞掉右上三十目的棋,这样离终局也便不远了。 但……这样走真的好吗? 钟淳开始无意识地抠手指,鼻尖也微微冒出晶莹的汗来,拈着黑子的手摇摆不定。 ——这是他纠结紧张时的表现。 “文章中曾提过‘奕局如奕世’的说法,臣想借此问一问殿下的看法。” 张鄜又稳稳落下一子:“在殿下眼里,下棋同战事有何关联?” 钟淳闻言精神忽地一振。 为何? 只因这题他背过——! “古语有云:‘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棋局就如同战局一般瞬息变幻,夺得先机便能夺得战事的主动权。奕局双方便如同交战双方的主将一般,掌握着战场大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