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子里的人看胭脂的眼神皆是怜悯可惜的。 胭脂默站了会儿,才转身往屋里去,后头一阵脚踩着落叶声传来,她不由转头看去,见了来人却是周常儿。 胭脂微微垂着眼睫,有些失落,正打算转身回屋,却听周常儿在后头唤她,“胭脂。” 胭脂便停下脚步又看向了他。 周常儿微微一笑,末了,神情又有些纠结,片刻后才开口问道:“你可是在等苏公子?” 胭脂闻言唇瓣微动,想要否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她确确实实有些想他,刚头可不就是下意识地在等他吗? 周常儿默了半响,略一斟酌才缓声说道:“我前些日子去陈大人府上唱戏时瞧见了苏公子,便特地打听了一二,苏公子这些日子都在扬州,未曾出远门……”周常儿略顿了顿,“我见他身边还坐着上回儿咱们在猎场见过的那个女子。” 胭脂闻言微微一怔,心口一闷,难受地说不出话,只慢慢垂了眼看着地上的片片落叶,默不作声。 周常儿见状轻叹了一声,“胭脂,苏公子若是心里真有你,早便来了。 可真不是我说的不好听,那姑娘通身的气派,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与苏公子站在一块儿可是门当户对的一对佳偶。 我们这些下九流的戏子哪里能比得人家一根手指头?” 胭脂闻言眼睫轻轻一颤,眼眶酸涩不已,心头一阵阵闷疼。半响,她才微微笑起,笑里藏着些许酸楚,言辞苦涩难堪道:“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其实这些早有端倪了,他好久之前就不像一开始那样勤快地见她了。 一开始还每日相见,到后头的隔几日见一次,再到后来十几日都见不了一次,她就该知道,‘以色事人,焉能久矣。’这个道理。 他失了那个新鲜劲儿,又怎么会再来找她。 他都打算抛下她了,她却还在这处琢磨他们往后的日子,实在是可笑到了极点。 周常儿看在眼里,便劝道:“你还是早为自己做打算罢,你这性子根本不适合做戏子,还是趁早寻个好人家嫁了罢。” 见胭脂默然不语实在有些可怜,他想了想又另开一个话头,“我瞧着那蒋公子对你倒是真心实意,每每来总挂念着你,你不若费些功夫在他身上,讨得他欢心,说不准还真能讨个姨娘当。” 胭脂心口一片涩然,看着周常儿勉力一笑。 讨个哪门子的狗屁欢心,她现下只想讨阎王爷的命,都说了她接不了这活,还非要让她来!让她来!!! 现下好了,心口闷堵得不行,死又死不透,活又活不了的,简直就是活受罪。 胭脂正想着,忽一阵风平地而起,卷着地上的落叶荡起,又慢慢落下,衬得院里越发荒凉寂寥。 顾梦里刚从绣庄里卖了绣品,正提着木篮子往家中去,还未到家门口。 便见开前头茶馆的伯伯疾步而来,一见到顾梦里,便急声问道:“梦里,你哥哥在何处!? 快去寻来追你爹爹去,刚头也不知他从哪儿听说云里腿伤的事,叫他知晓了那个苏家的纨绔,便非要找上门去算账,我这一个没留神便没瞧见他了,这十有八九呀是去了苏府!” 顾梦里心里咣铛一下,手中的篮子跌落在地上,反应过来忙开口急道:“伯伯,我哥哥在城隍庙那处摆摊卖字画,请您派人去说一声,我这头先去,晚了可不得了!”说完,等不及人回答,便转身急忙往苏府方向跑去。 那老伯见状忙急着开口喊道:“艾,梦里,你一个姑娘家去有什么用啊!”可人一溜烟就消失在巷口,他有心去追,跑了几步却喘得不行,没得法子,只能赶紧回了茶馆,派了小二去城隍庙寻顾云里。 顾梦里一阵疾跑而去,到底是女儿家,跑得再快也是费了些时候,还没到苏府,他爹那头已经拦住了正要出府的苏幕,指着他破口大骂,“你便是那个烫伤了我儿的恶霸,我儿与你有何仇怨,竟得你下此毒手! 长得人模狗样,没想做出这般恶事,猪狗不如的东西,别想着我能轻易饶了你,我一定要将这事报官,叫你好瞧!” 苏幕静静听着,一旁的小厮忙拉着说书人,往他肚子上使劲挥了几拳,那说书人不止没停了叫骂,还骂得越发的凶,怎么膈应人他就怎么骂。 苏幕长睫微垂,眼里隐约透出了些许不耐烦,看着说书人淡淡吩咐道:“让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