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成那样,他便常常这样看着自己,阴郁危险。 就像猎食的狼,隐在暗处一眼不错地盯着,一旦失了防备,就会猛地扑上来,一下咬住你的要害,凶残致命,绝无还手的余地。 等到苏幕带着人出了戏楼,一路而去,胭脂才慢慢冷静了下来。 “你是不是疯了,若是伤了苏家的公子,不止你跑不了,整个戏班子都得陪着你死!”曹班主一时目眦欲裂,怒不可遏地瞪着胭脂高声骂道。 胭脂闻言微微垂下眼睫,眼眶微涩,眼里慢慢湿润起来,唇瓣微动了动,却说不出心中滋味。 视线慢慢落在了地上,他刚头一直看着那处,胭脂举起手做了一个和刚头一模一样的姿势,果然灰白的地面上出现了深黑的影子。 头顶的灯笼微微摇晃,散落下淡淡的光,一个手刀动作格外清晰。 楼中一时闹哄哄的,顾梦里的哭声夹杂着顾云里的低吟声,众人议论纷纷,有的出手相帮,有的安慰细语,一阵阵嘈杂声此起彼伏。 胭脂离得近,声音却又慢慢抽离而去,她僵立片刻,一想起他刚才那个样子,忽然如同被抽出了力气一般站也站不稳,一个寒战而起,顿时头痛欲裂至极。 戏班子的人帮着将顾云里抬回了顾家院子,便又回去收拾残局了,胭脂坐在外间等着。 顾云里烫得不轻,腿上的伤口泛起一大片水泡,没有一块好皮,一眼看去惨不忍睹。 待送大夫出了门后,顾梦里才哭着走了进来,看见顾云里便越发伤心地哭了起来。 顾云里靠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得像死人,腿上的伤口还在一阵阵地泛疼,他看着顾梦里泪流满面的模样,忙强撑着缓声安抚道:“梦里,没事呢,就是瞧着吓人了些。 ” 顾梦里闻言哭得越发伤心起来,“这人好是可怕,不声不响地就来这么一下,叫人根本反应不及。 ” 胭脂坐在外间,垂眼不语。 顾云里闻言一脸义愤填膺,皱眉恨声道:“行事如此暴戾残忍、目无王法,实在可怕,我势必要找到此人,将他送进衙门绳之以法!” 胭脂闻言差点暗喷一口血,一时只觉头昏脑胀,疲惫不堪。 她实在是吃不消了,晚间给在苏幕那头已然耗尽了心力,现下还要应对顾氏兄妹,这地府的差事是真不容易做,真是要活活把“人”耗死! 胭脂伸手按了按额角,缓了缓劲才慢条斯理开了口 ,“不能报官。” 顾云里闻言一愣,看向外间坐着的胭脂,以为她心中害怕,便开口缓和道:“胭脂姑娘不用害怕 ,公道自在人心,待我上衙门将这事报了官,这人自然无法再来找你麻烦 。” 顾梦里慢慢收了泪,见胭脂怯生生的模样,忙附和道:“ 是啊,你不必害怕,我们会帮你的,这人平日里一定没少做恶事,这次定要给他一个教训,免得旁人再吃苦头。” 胭脂直听得两眼发直,看着里屋二人一派天真,实在不忍心揭穿事实,苏幕这种破裤子缠脚的人,要想不让他继续纠缠,除非他自己揭过不提,否则就是个无休无止死磕下去的局。 可不说也是不行的,真让他们去报了官,岂不是别生枝节。 “这事因我而起,顾公子为了救我受了这般重的伤,实在让我过意不去,这事我一定会负责到底,只公道一事还望二位莫要再提……”胭脂微顿了顿,半响才斟酌道 :“那人是扬州苏家的公子,家中穷得只剩下钱了,知县的四姨太是这个人家中送去的,听说极为得宠,她说什么便应什么,这枕头风一吹,进大牢的便就是我们了。 ” 顾云里:“...... ” 顾梦里:“.......” 二人看着胭脂一副呆滞样,顾梦里一阵错愕之后,愤愤不平道:“竟然有种事!” 顾云里只觉腿上的伤口越发疼了起来,他默了一默,忽扬声道:“知县不行便找知府,我就不信他苏家还能将手伸到府台大人跟前 。” 胭脂轻轻咳了声,默了一刻,缓声说道:“府台大人的正室夫人有个庶出的妹妹 ,几日前刚从苏家得了座大宅子,那得了宅子的姑娘昨日才刚满月......” 这宅子实际在谁手里 ,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 气氛彻底凝固了住,安静地落根针的声响都听得见。 胭脂看着他们二人,一时觉得自己太过,这般直白地将阴暗面一下揭开,撂在他们眼前,心思不稳的难免会一下大失所望,对这世道产生怀疑,从而再不相信人间能有正道。 胭脂想到此,忙微微笑起,开口缓和道:“这事只是因为咱们运道不好,恰巧碰上了,你们不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