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戾气不知不觉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羞惭。 “皇伯母,都是侄儿的错。”朗哥儿也低头认错:“不管达表哥说什么,我都不该负气动手!请皇伯母责罚,侄儿绝无半字怨言!” 顾莞宁淡淡说道:“本宫确实要罚你!朗哥儿,你性情冲动,只因一点口角便动手伤人。本宫罚你停课十日,将四书各抄五遍。你可服气?” 朗哥儿耷拉着脑袋:“侄儿心服口服。” 顾莞宁又对闵达说道:“今日之事,你已得了教训,本宫便不再另罚你了。你也回去歇上十日再来。以后在宫中切忌谨言慎行,不得生口舌是非!” 闵达也耷拉着头应了。 …… 林茹雪很快闻讯赶来。 因韩王世子之事一夜未眠的林茹雪,面色本就难看。一路疾行赶来,一张脸苍白得像纸一样。 林茹雪少不得又要躬身请罪。 顾莞宁不轻不重地说道:“朗哥儿冲动易怒,一个不如意就要动手,这等脾气和他亲爹倒是差不多。今日好在达哥儿伤的不重。否则,你该如何向承恩公府交代?以后对朗哥儿约束得紧一些,免得他惹祸。” 林茹雪满面愧色地应道:“臣妾教子无方,委实愧对娘娘。” 朗哥儿看着亲娘低声下气的样子,心里颇不是滋味,既沉重又茫然。 他早已习惯了在宫中的生活,也一直以为自己过得幸福安逸。现在才霍然惊醒,他和阿奕是完全不同的。 他犯了错,没有人会纵容姑息。 他痛恨亲爹的鲁莽冲动,将他们母子置于尴尬境地。他的身体中,分明流淌着和亲爹一样逞勇斗狠的血液。 朗哥儿垂下头,一滴眼泪迅速滴落到衣襟上。然后,又是一滴。 不到片刻,衣襟上便多了一片濡湿。 …… 林茹雪母子回寝宫后,说了什么无人知晓。 从这一日起,朗哥儿安分地待在寝宫里,再未露面。 闵达被送回承恩公府后,承恩公夫人心疼孙子被打伤,满心不忿地进了慈宁宫“请安”。其中少不得要添油加醋,狠狠地告朗哥儿母子一状。 “……都说子肖其父,这话半点不假。韩王世子一怒之下敢对皇后娘娘和殿下动手。这个朗哥儿,只因几句话便对达哥儿动手。将达哥儿揍得满脸开花。” “这等祸根,哪里还能再留在宫中!依我看,就该将他一并送进宗人府去,和他爹关在一处才是。” 承恩公夫人一脸愤怒地进献谗言。 闵太后皱眉瞪了承恩公夫人一眼:“达哥儿便是因多嘴饶舌招了这一场祸端。你也该引以为戒,以后说话当心些。” “朗哥儿才多大,他爹做的错事,怎么能怪到他头上!” 朗哥儿自小便在宫中住着,闵太后对朗哥儿也颇为喜爱。 承恩公夫人碰了一鼻子灰,不敢再多嘴。 …… 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并未惹来太多瞩目。 众臣的焦点,依旧在韩王世子身上。 偏偏中宫毫无动静,将韩王世子关进宗人府,便像是忘了这一桩事一般。一晃就是半个多月。 这半个多月里,中宫皇后软禁天子的谣言也未平息,反而喧嚣日上。 众臣闯入椒房殿未果,被扭曲成了“顾皇后威势相逼,众臣无人敢攫其锋”。韩王世子则成了“因揭穿顾皇后真面目遭到顾皇后毫无不留情报复”的可怜虫。 流言从京中散开,很快传至魏王韩王藩地。 礼部左侍郎在魏王藩地赈灾,魏王一时尚无反应。 韩王却因长子“无辜被软禁”之事义愤填膺,慷慨激昂地亲自书写了一份奏折上奏朝廷。这份奏折上,历数顾皇后的罪责。 掌控后宫,软禁天子,扶持储君,意图权倾朝野,染指朝堂。 这等野心勃勃妄图牝鸡司晨的中宫皇后,自大秦建朝以来还是第一个。众臣敢怒不敢言,而韩王,身为萧家子孙,绝不容萧家天下落于妇人之手,更不会忍受顾皇后的羞辱。 事急从权,韩王已无法再忍耐等待下去,即日起便会召集忠心之士,积蓄力量。留待日后清君侧,诛恶妇,救天子和大秦于水火! 这哪里是奏折,分明就是一份割裂藩地的宣言! 奏折被当众宣读后,众臣哗然。 第1193章 藩王(二) 阿奕面色十分难看,怒火在心头汹涌。 父皇得了怪症,母后为了安定人心,将实情隐瞒下来。独自背负起重担。而韩王,却趁此时机兴风作浪。 什么清君侧诛恶妇,什么救天子和大秦于水火! 呸! 无耻之极! 阿奕脸孔铁青,直截了当地说道:“这份奏折,简直是荒谬至极!父皇安然无恙地待在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