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弟弟被爹卖给了有钱人。这样,弟弟就能够吃到很黏稠的小米粥。 梦里的狗剩问哥哥:“那为什么爹不把我们也卖掉,让我们也吃黏稠的小米粥?” 哥哥想了想说:“我们都大了,吃得比较多,有钱人养不起。” 那天晚上,爹很晚才回来,背着一个袋子,好像做贼一般,趁着夜色偷偷回到家,和娘在厨房里反锁着门。 狗剩和哥哥闻到了香味,是食物的香味。 那天晚上,狗剩和哥哥喝到了骨头汤,有油性,碗底还有骨头渣子。狗剩也不知那是什么牲口的肉,他没吃过什么肉,很想要爹娘给自己一根骨头啃,但他不敢开口,因为他看到爹眼睛红彤彤的,不是那种哭过之后的红,而是爹上次拿着砍柴刀追着偷自家粮食的贼时的那种红。 他们吃了半个月的肉,之后全家再次陷入饥饿。 这天早上,爹把狗剩喊到院子里,狗剩看到娘朝屋子后面走去,应该又是去发呆吧?哥哥猫在门后面羡慕地望着自己——狗剩明白了,爹要把自己也卖给有钱人!狗剩暗暗跟自己说,有钱人端上黏稠的小米粥的时候,自己一定不能吃太多了! 狗剩被爹扛到肩膀上,狗剩想:今晚,哥哥又可以吃到肉汤了。 狗剩爹扛着狗剩走了十几里地,到了一个小树林里,几个汉子蹲在地上,他们的旁边都坐着一个孩子,有男有女。孩子们个个皮包骨,茫然而萎缩。 一个脸上有疤的汉子朝狗剩和爹迎上来:“大兄弟,是冯家庄的吧?”说着朝地上蹲着的人望了望,又说:“我们都是亲戚,下不了手。” 狗剩不知道这疤脸男人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害怕了!爹把狗剩放到了地上,狗剩紧紧拉着爹的衣襟,但爹推开了他,搭着疤脸汉子的肩膀走进树林深处。 半晌,他俩走了出来,疤脸汉子将狗剩拎起来拧了几下,指着一个孩子说:“差不多大小,大兄弟,你带走吧!” 爹没说话,也没看狗剩,径直走过去,把疤脸汉子指着的那孩子搂了起来,朝来路走去。 狗剩追了上去颤声喊:“爹!” 爹身子颤了一下,但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疤脸汉子冲狗剩爹的背影叫了声:“大兄弟,孩子小,别让他太疼!” 狗剩越来越害怕,但他不敢表露出来,一个与爹抱走的孩子蹲在一起的汉子站了起来,将把狗剩抱起,沿着黄河往下游走去。 狗剩被那汉子抱进了一片小树林,远远地,狗剩看到一棵大树下有一摊血,还有几件褴褛的小衣裳。 狗剩害怕得浑身抖了起来。 汉子面无表情放下狗剩,开始剥狗剩衣裤。自始至终,汉子都不敢正视狗剩的眼睛。 狗剩被剥得精光吊在大树上,狗剩看见地下那堆衣服里有一件是弟弟的,那件衣服以前是哥哥穿,后来是自己穿,最后才轮到弟弟穿的。 狗剩哭了!泪水一滴滴落到弟弟的衣服上。 汉子拿出一把锋利的砍柴刀。 狗剩想起村里的瞎子说过,闹饥荒的时候,很多地方人吃人,很多人不忍吃自家娃,便领去和别人家的交换了吃。 想到这里,狗剩不哭了,他茫然地盯着弟弟的衣衫。今晚爹和娘又会反锁厨房门,然后给哥端出一碗骨头汤。 那汉子嘴唇抖动了几下,似要说什么,终是没开口。 狗剩的目光转向树林外面,黄河每天在奔腾着。 巨大的轰鸣声震得汉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狗剩看到……黄河浑浊的水汹涌着朝林子扑了过来…… 冯老师的梦到此告一段落了。也就是这同一个梦,在夜晚来回放映了无数次,如同一个魅影折磨了冯老师很多年。 于是,梦里的每一个场景,在冯老师的世界里都是那么清晰,清晰到狗剩娘的某一根白发,狗剩爹肩膀上的一道刀疤。 这位姓冯的历史老师开始对这一切认真起来。他搜寻着梦中的碎片,拼凑到了河南某个角落,那里有着黄河奔流,也有一个叫作冯家村的地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