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挫败,对上辈子的她的否定,整整一辈子的否定。 至于孟春燕劝解她的那些话,她又怎会不明白?曾经她也是那么想的,也是那么努力的去做的,可现实一次又一次的告诉她,那些都是错误的。 所以,现在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一条明知道会走不通的死路,没什么必要再走一遍了。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每对夫妻自然也是不同的,她不会再强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如今她更看重实实在在的东西。 就像现在这样,每天能有粮食吃,换季也能有衣裳穿,几个小的慢慢能上了学,已经是最好的了,再熬上几年,等他们一个个成了家立了业,都圆圆满满的有了自己的一家人,她也就放了心了。 一个母亲,活了一辈子,不就是图的这些吗? 至于要作为一个男人的婆娘,她能做的更是有限,每日煮了热饭与他,天儿冷天儿热做了衣裳,就这么安安稳稳的,再熬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难事了,可要是非得强求那些个看不清说不明的,她大抵是没法子的。 别人家的日子咋样过她不知,只是他们这样的日子她已经淌过一回了,她无意那些儿女心思,更不需自寻那劳什子的苦恼困了自个儿。他一辈子都是大队里的人,也算得上干部了,干部家里的日子总不会过得差,吃穿总不会太难。 第132章 蒙蒙亮的天儿,橘黄的太阳高高挂在层层雾气中,生活在这片黄土地上的人们逐渐苏醒。 宋慧娟夜里被小儿闹醒了两回,但一到早间还是人自然就醒了来,即是犯困也撑着哈欠打起精神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穿好衣裳,簪了头发,转头便钻进了灶屋,开始忙活一家人的早饭。 一簇簇的白烟从草泥和的烟囱里滚滚而来,又往上飘起进了淡蓝色的天空,一点一点染白了天空的边边角角,却也不显得脏,和那孩子们被染的衣裳不同,带着说不出来的好看。 “吃饭哩!” “还不起?还上不上学了?去晚了先生可打手心哩……” 这样的声音在陈家沟这个小小的村落里此起彼伏,妇人们呼唤着还赖在床上的孩子们,或有那一两遍叫不起来的,紧接着就要大闹一场,哭天喊地的,大的撵着小的绕着陈家沟跑上一场也不是啥稀罕事。 等送走这一批折腾的脑袋疼的小子们,村子立刻就安静了许多,偶有打闹的,也是那还不懂事的娃娃们,再大一些更知帮着家里做活了,哪儿还会这么无忧无虑的吵闹。 宋慧娟前脚送走了陈明守,后脚陈庚望也拿起了堆在檐下的锄头,抬头透过窗户看了眼正立在桌边给小儿穿衣裳的妇人,她低头时微微扫过昨夜那张长桌此刻却空无一物的位置,面上那无事发生的模样,教他那握着锄头的拳头越收越紧,直至露出了青筋。 “这无知的妇人!”陈庚望心道,闭了闭眼,眼中重新恢复往日的清明,猛地拉开了门出了去。 在里屋正喂着小儿的宋慧娟听得那震天响的动静,心里明白人走了,这才终于抱着小儿坐在了床头,目光落到昨夜那本字典的位置上,恍恍惚惚。 有些事她不问,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清净,他们这样的两口子,实在没什么必要非得把面上的那层布扯下来闹个鸡飞狗跳,那被遮盖起来的未必是她能接受的,无非又是一场未知的风雨罢了。 本就不甚牢固的草泥房子,又能经受得住多少风雨,有一个容身之地暂时栖身便罢了。 宋慧娟不再胡思乱想,趁着这会儿有了空闲打扫好灶屋,收拾妥当家里,身上背着一个,手上牵着一个,关上门,娘仨就去上了工。 糊涂日子糊涂过,转眼间自留地里的蒜就长出了苗儿,一天赛过一天高,地里的麦种也出了芽,黄土地被绿色重新覆盖,立了冬身上的单褂子也换成了小袄。 老话讲,“十月一儿,送寒衣儿。” 不到十月一,那出了门儿的闺女就得回娘家上一趟,给走了的爹娘烧上一捆纸,有些地界儿还要再烧些逝者的衣裳,各地的风俗并不完全相同,大体还是如此。 这夜临睡前,陈庚望主动提起,“啥日子去大宋庄哩?” 正弯着身子铺床的宋慧娟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