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连枝看着楚音瘦得突起的肩胛骨和眼下两团深深黑眼圈,偏过头哭。 楚音把难吃的面咽下去,“妈妈,有我在呢。” 女人哭着抱住他,“宝宝,我的宝宝......” “你看,我们靠自己也能活,现在不是很好吗? 这话既是安慰张连枝,也是说给自己。 张连枝期期艾艾地想有什么好的,这样的日子她过一天就痛苦一天,但在楚音澄澈的眼神里,她含糊地嗯了声。 楚音白天去上班,公司离得远,通勤近两个小时。 第一天上班还算顺利,他看什么都是新鲜的,被叫去拿外卖也乐呵呵地答应。 但上了几天班的他很快就发现,除去整理文件等基础工作外,部门的琐事都差遣他做,打印复印、端茶递水,甚至拖地倒垃圾也要叫他,与其说他是文员,不如是个打杂。 也不是没人为他说话,部门一个大姐看不过他们欺负新人,阴阳怪气道:“一个个是没了手还是没了腿,这么这么一点小事自己都干不了,看人家楚音长得好性格好就可劲儿欺负人家,别酸死你们。” 这家公司庙小妖风大,企业文化也很糟粕,上级压迫下级、老职工指挥新同事等现象屡见不鲜,这让初入职场的楚音很不习惯,每天忙得团团转,却似乎没真的干成什么事。 回到家,为了鼓励张连枝,还得吃难以下咽的面,不到五天,本就蔫巴的楚音感觉魂魄都要散了。 今天他被主管狠狠骂了一顿,“这份文件我不是说三点就要吗,你怎么现在才给我?” 楚音急道:“林哥两点四十分才跟我说,时间太短了......” “我只看结果,不看过程,没做好就是没做好,别跟我解释那么多。楚音,你想想看你一个月才四千的工资,租房子要钱吧,吃饭要钱吧,你这点工资在海市怎么活,再不好好干,大把顶替你的人。” 主管话锋一转又开始夸他手脚勤快,希望他在考核期好好表现,期待他的转正。 楚音被批评懵了,不知道变脸比变天还快的主管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瓮声瓮气地回:“我会加油的。” 打气没什么用,楚音躲到洗手间哭了一场,不敢被人听见,只默默流泪,偶然出了声就紧紧地闭住嘴巴,还没哭够,又听见同事在找他。 他赶紧洗把脸出去,“来了,来了.......” 第六天晚上,楚音被主管留下来加班,说是有个大客户要见,带上楚音去历练历练。 楚音傻乎乎地道谢,真以为公司要培养他,等到了饭局,才知道主管带他来的真正原因。 他坐到了合作商的身旁,主管让他倒酒,他有点茫然地抬起眼。 “小楚是吧,长得真好。”从楚音进包厢开始,合作商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楚音,笑眯眯地问,“年轻人就是不一样,脸蛋又白又嫩,看起来跟十七八岁似的,小楚,你多大了?” 楚音再笨也知道这顿晚餐他才是被摆上桌的那盘菜,双手紧攥着放在大腿上。 他不说话,主管催促他,“小楚,快回答王总的话。” 楚音站起来就走,王总变了脸色,主管追出去,抓住他,“你干什么,只是让你陪王总说几句话,你耍什么脾气?” 楚音羞愤地瞪着眼,“我应聘的是文员,不是陪酒。” 主管冷笑,“文员?公司可不缺文员,你专业不对口,能力又一般,留你在公司最大的价值就是你这张脸。今晚这单要是成了,你也有分成,不比你一个月拿那点工资轻松?” 莫大的羞辱烧得楚音眼睛都红了,他听见自己紧绷的声音,一字一字地从牙缝里蹦出来,“我不是陪酒的!” 说着,他奋力推开主管,转身就走,任由主管在背后威胁要开除他也没有停下脚步。 直到坐进公交车里,楚音才卸了浑身的力气,他一直在发抖,左手握住右手,颤动就延申到两条手臂,连牙齿都在发颤,怎么都停不下来。 他又冷又害怕,想到刚才男人粘腻的目光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 主管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没有接,不出所料收到了“明天不用再来上班”的通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