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兴,步行去击鞠场。 华湛陪在皇帝身边。皇帝一看到他便有些不得劲,皱眉道:“不是说随波邀你去击鞠吗?整生还赖在这里?” 华湛对于皇帝喜怒无常的态度早就习惯了, 因此躬身浅笑着道:“儿臣想多陪陪父皇……” 皇帝怫然不悦:“朕还未到要儿子看扶的地步!去!”衣袖甩过华湛的脸颊。 龙袍多刺绣繁复沉重,又缀有金片银珠,拂过后华湛的脸上迅速就浮凸起了红痕,嵌在他白净阴柔的面容里,很是突兀。 皇帝看见伤痕心下便有些后悔,只是他为一国之君, 误伤的又是自己亲生儿子, 不好意思拉下脸来道歉,于是硬邦邦道:“快些下去罢。” 华湛摸了一把自己的脸,他的皮肤本就生得薄, 方才这一下力道实属不清, 只觉指尖触及的肌肤滚烫浮肿。 他慢慢拢了手,长身拜了下去, 语气平静:“臣遵旨。” 随后就着拜退的姿势倒着走了几步,直至消失到皇帝面前。 张胜全站在皇帝边上一直是眼观鼻鼻观心,愣是一句话也没有说。皇帝不喜这个男生女相的次子,在宫闱之中也不是什么大秘密了。只是旁人有时会猜测, 皇帝究竟是厌恶二皇子的容貌,还是厌恶他那洗脚婢出身的生母曲嫔? 华湛退到皇帝看不见的地方, 这才直起身来。 他面无表情地拂过自己的脸。脸上的伤痕被太阳一晒, 火辣辣地疼。 随侍的宦官瞅着他的脸色, 低声道:“奴婢去给您取点冰来。” 华湛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脚下却没有停,快步沿着林荫道朝击鞠场走去。 眼看着就要走出树荫了, 中年宦官心疼道:“您脸皮子薄,再叫日头一晒恐怕会更严重,殿下还是暂且在这歇歇,待奴婢去取了冰来敷上再去罢?” 脸皮已胀得通红,华湛把手背贴上去,能感觉血液在血管中流动,随着心跳突突地痛。他浅笑,对着照料自己长大的中年宦官礼貌道:“那劳烦曹伴伴快些,不然去得迟了叫永安等我,就又要挨一顿训了。” 贵为皇子,还能挨谁的训?那自然只有皇帝了。 曹宦官在心里叹了口气,心疼自家殿下出身低微,匆匆行礼后去寻冰了。 剩下华湛坐在树荫里,眯起眼来望着不远处击鞠场中,数匹骏马带起道道扬尘,在绿草茵中来回疾驰,衣袂当风,好不潇洒。 他秀美的面孔上,逐渐浮现出一点轻愁和羡艳,而后轻怔。 场上一骑白马速如箭矢,排众而出,骑手一身红衣明艳似火,烈阳下遮阳的帷帽白纱在身后飘起,先是绕场快跑了几圈,而后马上少女勒缰控马,那大白马竟人立而起,嘶鸣几声,而后小跑着慢慢停了下来。 飒爽风姿,丝毫不逊于老成的骑手。 “好!” 场边看座上爆发出热烈的呼喊声。 皇帝亦忍不住站起来大声喝彩:“好骑术!” 皇帝嘉许,身边前来看鞠蹴比赛的一众宗亲和臣眷便也跟着鼓掌夸赞起来。 “永安公主骑术精湛,有皇上当年风采啊!” “公主殿下身姿矫健,真是出色!” …… 这边热闹喧阗,场中少女似也发觉了,控马转过身来,竟骑在马上遥遥向此行礼致意,马步轻快,又惹得观赛的少年人们兴奋得脸颊通红,大力鼓掌。 曹宦官取了冰来,用细布包着敷在华湛脸上。他皮薄肉细,伤痕起得快褪得也快,不一会儿就恢复如常了。 华湛将冰袋交给宦官,起身笑道:“走罢,随波只怕都等急了。” 华湛骑着一匹棕马,手握曲杆入场。 最后一人到了。 华滟冲他点了点头,场边便有侍者敲锣,双方马队以击球鞠杖上点染的颜色为辨,红一队,黑一队,迅速地整顿队形。另有侍者小跑着入场,在指定位置上放好球。 金锣三声响后,两队骑手都身似闪电,追风逐影般蹿了出去。一时间数条身影在场上交织,藤编马球影如飞光,令人眼花缭乱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