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者众、群英荟萃,无一不是青年才俊,阿兄来此,是为招揽俊才吗?” 华潇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缓缓道:“宝熹一朝,宣帝改科举为五年一届,虽本意是为大浪淘金、臻选优才,但如今朝中无人可用,却是个先祖未曾窥见的弊端。” “今年是隆和十四年,恰好要开放五年一次的科考,各地有意向入仕的学子们纷纷上京备考。”华滟接道,“人才济济,正是吾兄的良机!阿兄,你不妨学做那太.宗皇帝,‘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扬起了一对秀长的眉,眼神极亮,顾盼神飞。 华潇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压低了声音近乎叹息般的吐出了一句话:“太.宗皇帝的智慧和气魄,岂是我等能轻易效仿的……” 低低的尾音拖长了,逶迤地在夜风中留下蝶翩般的痕迹。 华滟并没有听清,勒着缰绳策马靠近了,歪着头看他,问道:“阿兄是在想,今日来的那些学子中哪位更优秀吗?” 这位大夏年轻的储君垂着睫羽,轻轻地笑了两声,点了几个人的名字:“陈伯安、向昂之、白又青,这三人的文章我都看过,于实务均很有见地,所作策论详实有理,言之有物。” 华滟微微点了点头。 这三人应都是理学派的弟子,主张知行合一、格物致知,可以说是与当下朝野儒林中占大势的鸳湖派是几乎相反的两派。听大哥话中的意思,应很是赏识这几人。 然而正如她对皇兄处事手腕、行事做派并不完全熟悉,朝堂上的老大臣们也一样,光看皇兄诗词风格靡丽,都以为他更偏向鸳湖派。哪知今日之行,却叫她意外看清了皇兄温和的文人外表下,那颗鲜活的心。 她悄声问:“阿兄,你同我说这些,就不怕我说出去吗?” 华潇失笑:“你要说给谁听?是老二?还是沁儿?” 他摇了摇头,唇边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就算你说出去,他们也不会信的。在他们眼里,我大约只是一个庸懦之人,能坐在今日的位置上,不过是仗着有个好出身罢了。” 他眼底闪过一道寒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她、他们,巴不得我早点死!” 华滟默然。 即便大哥是嫡长子,可在以御史中丞为首的党派看来,他身上流着的依旧是卑贱的血脉。 如若不是当初他们的父皇登基时极力要立发妻燕氏为后,如若不是燕皇后当时怀有身孕,而皇室下一辈已近十年无婴孩出生,那么作为边夷流民后裔的燕皇后,是绝无可能登上后位的。更遑论她那双蓝色的眼睛。 大哥生下来虽有着黑发黑眼,暂时平息了朝议,但他的生母却死于产后血崩。他从小失了母亲,而他们的父皇能给予这个长子最大的补偿,也只能是抱着他坐上太子尊位。 如今的太子华潇,文采斐然、才藻艳逸,更随大儒饱学经纶,诗文自成一派风流,他们依然说,“彼蛮夷之人,何以载国之重器”。 华潇轻轻地叹了口气,很快又打起精神来,笑道:“亥初了,我虽叫了宫人留钥,但还须更快些。” 华滟点点头,双脚轻踢马腹,催马快跑起来。 一匹栗色的骏马从她身后追上来,烈烈夜风刮过脸颊,抛散起如瀑的长发和飞扬的衣袂,在这场临时起意的赛马中,华滟心中积累的块垒,也一同消散在风中。 皇城如一只蛰伏的巨大的野兽,吞噬了黑暗,静静地沉眠在不远处。 太子遣了东宫长史候在宫门,一见两骑飞驰而来,立马令人下钥开锁。当两位贵人驰至宫门前时,左右两扇大门刚好打开,哒哒的马蹄声渐去渐远,厚重宫门也在那一股被激起的扬尘里缓缓阖上。 大夏皇城辉宏壮丽,入夜后各宫灯烛都点起来了,珠辉玉映下愈发显得金璧辉煌,远望便如一座地上仙宫。 入宫之后,兄妹俩便分道扬镳,去往各自的寝宫。 月明宫内还留着灯,保母不肯睡去,硬要强撑着等小主人回来。 华滟早在甫一入宫时就下了马,从东宫侍卫手里夺了柄灯笼,一路摇晃照耀着回了月明宫。烛火虽微,仰赖四方灯光,也算一路顺利地走了回来。 见着华滟归来,保母虽则口上假装埋怨,实则早已为她准备好了宵夜、命人备下了热水。 华滟早就饿了,以一种端庄又不失风雅的姿势飞速用完了一碗热汤面,激出一身的汗,而后就着凉爽的夜M.HzGJjX.Com